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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叫了她「格格」。
林格的名字取自「格物致知」,格,是推究的意思,林臣儒希望女兒能夠保持對萬物推究、問根到底的精神。
只是她小時候脾氣倔,又熱烈,朋友們給她取個外號,叫「格格」,《還珠格格》中的那個「格格」,笑鬧著叫她「林格格」,或者「木木格格」。
林譽之叫她格格,是沒有這層含義的,他只是親呢地叫著她的名字疊稱,格格。
室內開著空調,林譽之只穿了灰色羊絨衫,衣服版型尋常,顏色不尋常,是很清俊、市面上不常見的一種灰,像寺廟裡檀香燒盡後的顏色,克制又乾淨。
林格說:「我又不是一家之主,我的看法不重要。」
林譽之說:「在我心裡,你是。很重要。」
林格笑了:「那我的看法會影響你是否回家嗎?」
「當然影響,」林譽之為她盛了一碗粥,自然地放在她旁側,「畢竟我們在家裡做過那麼多次。」
第16章 我有 戀愛成家
林格慶幸距離上次喝水過去兩分鐘, 不然她一定會被這種話給嗆住。
她叫:「林譽之。」
壓低聲音,林格已經學會克制自己。
「你在胡說些什麼?」林格說,「是應該對我說的話嗎?」
「抱歉, 」林譽之從善如流, 他收斂了笑, 眼中唯余真誠的歉意,「對不起,格格,我太直白了。」
林格瞪他。
紅色的圓領毛衣松松垮垮地裹著她,像一團蘋果木熊熊燒出的火。
「不是直白,」林格說,「我看你是想和這個家拜拜。」
林譽之無奈地笑了笑,輕聲:「對不起, 我不知道這種話不可以說——你說你已經放下了。」
林格張口, 她想了想, 又說:「我的確放下了,就是有些不適應。大庭廣眾之下談這個,我覺得有點不是很合適。」
「對不起, 」林譽之再度向她道歉,「是我想錯了, 我以為你還保持著之前的看法。」
林格差點就把「我之前什麼看法」問出口。
大腦空白,她和林譽之對視,企圖從他眼神中找出他話里的依據。
她在短暫的思考後想起來了林譽之的意有所指。
高考後的林格曾央求林譽之陪她看《色戒》, 她解釋,自己一個人看很無聊, 而這種電影似乎也需要一個人和她討論劇情。這種提議被林譽之果斷拒絕, 原因是裡面部分畫面尺度過大, 不適合兩人觀看。
他態度很堅決,只答應將自己電腦給她——
林格據理力爭,問林譽之:「難道成年人連坦然談性這件事都做不到嗎?咱們倆問心無愧,難道都不能以藝術的角度來看那幾場戲嗎?」
好吧,那只是當初林格的藉口。
現在,這個藉口成了一柄閃閃發光的迴旋鏢。
「我們倆現在問心無愧,是我誤會了,誤會現在的我們能坦然地談一些避不開的事情,」林譽之誠摯開口,「沒想到還是不可以。」
「……我沒說不可以,」林格嘗試將談話的主動權握在手中,她組織語言,「你反應不要這麼激烈。」
林譽之說:「不好意思。」
林格覺得他很好意思。
他今天道歉的次數很多,很多,多到好像把他前幾年做哥哥的道歉語都堆在此刻。
「我的意思是,我或許會睹物思人,」林譽之說,「很多東西或許會讓我們想起彼此,如果決定繼續做兄妹的話,那些熟悉的物件會造成一定的困擾。」
林格說:「那你的決定是?」
「我現在搬回家,是不是仍舊住在之前的房間?」林譽之不疾不徐地問,語氣冷靜到像在分析某個數學公式,「露台會讓人想到我們熱戀時在上面喝酒,我們一起在廚房裡做飯,我用那個洗衣機給你洗過衣服,還有你攢錢給我買的豆漿機——」
林格急急:「那不是只給你買的,是日常家庭用品。」
她竭力去撇清任何和愛有關的東西,包括這本就不是偏愛的「證據」。
「喔,」林譽之點頭,若有所思,「你當時說,是因為豆漿能夠增強肌肉力量,所以特意買來送我,讓我多喝些。」
林格忘掉了,她或許的確這麼說了,也或許沒有。
她不記得。
滿腦子得到一個人的時候,什麼甜言蜜語都能說得出口,但現在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久到她忘掉當時為了誆騙對方而編織出的謊言。
「沒關係,」林譽之微笑,輕描淡寫帶過,「畢竟,你也親手為我做過三杯豆漿,不是嗎?」
林格含糊著應了一聲。
她想,房間的溫度是不是有些高了,暖氣是不是開大了,她現在身體在出汗,默默地、不動聲色地流著汗。
「現在我們不談豆漿機,繼續剛才話題,」林譽之繼續說,「我們在那張餐桌前接過吻,也曾在沙發上偷偷擁抱,客廳里,在龍媽看電視的時候,你躺在沙發上,枕著我的腿,手伸進我運動褲口袋中……」
他在這裡停下,斂眉:「還有更多,更多逾矩、不方便說出的事情。」
林格說:「我不會聯想這麼多。」
林譽之說:「但我會。」
這句話令林格啞口無言。
她坐在林譽之的對面,毛衣袖子裡,靠近手肘的位置有些發癢。羽絨服跑出一根小小的羽絨,細膩地貼靠在她毛衣袖子中,扎著她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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