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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少年的臉色有點奇怪,顯然是沒有理解她的話。
「吾以無生有,鑄造陰陽,賦予性命。」晴邊走邊喃喃道:「相當好看的一句話。不覺得看著這句話……就好像得到了傳說中的陰陽之力嗎。」
「什麼啊……」少年忍不住用手撐住了自己的額頭,有些頹喪地走著:「是這一句啊。族地的宗祠和老爹房間的牆壁上不都有嘛。有什麼好看的啊……」
「雖然是廢話。」晴像是給這句話定下了定義。
「廢話……」少年繼續撐著自己的額頭:「除了羽衣一族的小公主,也沒有人敢這樣評價這句六道始祖留下來的話了。被老爹聽見的話,他又會打我了……他捨不得打你,每次都是打我,我真是火之國第一倒霉蛋大哥啊。」
聽到少年的話,羽衣晴忍不住微微一笑。
兄妹倆一前一後走了許久,直到羽衣晴的腳步驟然一停,對她忽然的舉動感到奇怪的少年遂也停下了腳步,悄悄地用餘光打量著四周。一片茂盛的樹木,樹冠龐大繁茂,樹幹參天而起,交錯纏繞的枝幹互相擁在一起。他警惕了起來,將羽衣晴護入了自己的身後,悄悄放出了查克拉感知周圍的環境。
他猛然別過頭,朝不遠處的一棵樹邊擲去苦無。苦無的速度很快,在空中發出鏗的一聲輕鳴後,就被什麼東西打落了下來。
少年的視線緊緊地盯著那處樹幹,以及自己被打落在地的苦無,直到那樹後傳來了一個同樣年輕的聲音。
「我沒有惡意。」
樹後走出了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人,身著普通常服,身上沒有家紋。他有著一頭短碎的銀髮,狹長的眼眸輕微向上挑起,面容冷淡的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少年人。他的身上很明顯有傷,臂膀的衣服上有著顯眼的血液濡濕暈染痕跡。
「受傷了?」某個思維有點蠢呆的少年已經毫無戒備地放下了苦無,幾步走上前去想要查看他的傷勢,在銀髮少年逐步地警戒後退之中,他擺擺手說:「不用擔心,我也沒有惡意。我想看一下你的傷口……」
看著他一副十分熱情想要照看自己傷口的傻樣,銀髮的少年反而有些無措。
原本站在原地的羽衣晴一直沉默著,此時卻忽然出聲道:「他帶著療傷藥。」
銀髮少年將視線轉移向了立在林中的那個纖瘦身影。
沉靜纖細,如同一株碧草。手臂垂下時,幾經翻折的衣袖仍舊顯得過大,只能露出她形狀美好的指尖。當她將雙手交握在身前時,露出的小臂肌膚細膩柔潤,有著盛開的百合花瓣一般的顏色。
抵不過二愣子的熱情,銀髮少年還是順服地讓這個陌生人為自己處理了傷口。
「不對。」一直沉默凝視他們的羽衣晴走上前了一步。她探出手,觸到即將被繃帶裹上的手臂,微涼的指尖擦過銀髮少年的肌膚。
「太緊了。這樣子對傷口不好。」她低下了頭,輕聲解釋道,烏黑的長髮如同傾瀉的流水,披散在自己的身上。
「啊?」二愣子有些尷尬地摸摸頭:「是嗎?」
陽光下的樹影微微搖晃著,雨後濕潤草葉的味道沁入鼻端。雲影掩去天光,樹冠的縫隙時明時暗。
「好了。」她鬆開了手,涼薄的觸感頓時消失了。羽衣晴站回了原處,靜靜地垂眸注視著他們兩。
「你要小心啊。」二愣子十分熱切地說:「這附近的地形不太好,山谷外接著斷崖。不熟的人會被擦到的。」
「啊。」銀髮的少年一怔,目光忍不住望著那個在枝下靜立的少女身上:「謝謝了。那個……我可以知道你們的名字嗎?」
「當然啊。」某個脫線少年滿是元氣地一笑:「我叫做……」
「晴。」
少年的話語被站在一旁的羽衣晴打斷。
她微微地抬起了頭,光線落在了她的面孔上,像是染上了一層淺金色的光暈。
「我叫晴。他是我的哥哥,漱。」
羽衣漱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沉默了一會兒,便繼續笑著說:「我叫做漱。」
☆、第二章·附庸
羽衣一族位於鈴鹿川的族地,處於眾樹環抱之中。這個自詡為天人後裔的族群,一向隱藏在深谷與崖瀑之間,只可惜四處綿延的戰火同樣禍及了羽衣一族。羽衣晴很喜歡族地外那片廣袤的森林,四季常青,深深的綠色似乎永遠不會衰敗。那些參天的樹木不畏人世的苦惱,不知疲憊地擴展著繁茂的樹冠。似乎看著他們,腦海里就只剩下生命這一個想法。
她伸出手,從樹根下折下一截草葉,放入了自己懷中的簍筐之中。她手指輕柔地撫過被折斷了的草莖,說道:「再過不久就可以長出來的,不用擔心。」
她摟著藥簍沿著林間因為被人踩踏而顯現的一條小路往山間走去,樹木逐漸稀疏起來,高聳的枝幹之下能看到屋宇的輪廓。間或有著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少女嬉笑追逐著經過她的身邊,然後停下腳步,朝她一笑:「阿晴公主又去採藥了嗎?」
「晴不要總是那麼忙碌。外面的事情,總有兄長和父親會去操心的。」
「就是呢。」
幾名少女年輕的笑臉有著無憂的快樂。
羽衣晴看著她們打鬧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便繼續向前走去。她的家位於族地的最深處,屋宇的雕飾早已褪色,但是可以看出昔日風雅的痕跡。她將采來的草藥交給了別人,朝著父親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