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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要什麼?」
鄭皓看到了包里紅色的鈔票,發泄似的踹了一腳:「先告訴我這些錢是哪裡來的?!」
謝知歸白他一眼:「無可奉告。」
說完站起來穿好衣服,又自顧自把東西放回包里,拉好背鏈前去和其他人會合,將處在暴怒邊緣的鄭皓完全無視。
走出幾步,他聽到身後傳來數隻拳頭連續猛擊樹幹的悶重響聲,樹葉嘩啦啦震落,是鄭皓在發泄心中的憤怒與不滿。
簡直幼稚。
謝知歸全當沒聽到,繼續往前走。
鄭皓不止一次埋怨過他有不動聲色就把人逼瘋的本事,一張嘴不說愛還是不愛,盯著人的一雙眼睛卻是含情脈脈,說無情又似有情,勾的人對他難捨難離,為了他肝腸寸斷,就想聽他說句實話。
謝知歸不想理他,是因為這傢伙在他眼裡越發幼稚了,他從來沒有表達過對他的好感,他卻一廂情願以男友自居。
鄭皓問過他喜不喜歡男人了嗎?問過他喜不喜歡他了嗎?問過他喜歡什麼樣的對象了嗎?
沒有,從來沒有。
從前沒有人拒絕過他鄭大公子的追求,便以為謝知歸也不會。
但他沒想到,謝知歸是真的多情模樣、石頭心腸。
他在謝知歸身上花的錢,過不了幾天就會一分不少被退還,他以男朋友的身份向朋友們介紹謝知歸,然而下一秒就會被他不留餘地劃清界限,他進一步,謝知歸退三步。
當他看到謝知歸能夠輕而易舉拿出幾萬請一個老頭子當嚮導時,第一反應是燒心裂肝的震怒!
據他所知,謝知歸家境平平,平時過的簡樸,也沒有相熟且有錢的親戚,是不可能如此揮霍的,所以他的錢是哪裡來的?是誰給他的錢?平白無故為什麼要給他錢!!!
謝知歸長得漂亮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能把他迷的要死要活,當然也能迷倒其他人。
他一想到謝知歸可能和另一個人糾纏不清,他寧可接受其他人的幫助也不願意接受他的,憤怒、嫉妒和不甘幾乎要把他的理智燒成灰燼!
但別的不說,這件事他是真的誤會了。
謝知歸也不知道錢是誰給的。
只是每個月固定時間卡上都會多出一筆錢,數額不小,而且沒有署名,他確實不知道誰給他打的錢,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給他打錢。
他只知道那個人似乎擔心他過得好不好,每年生日那天會莫名有個禮物出現在家門口,有時候不過生日也會有,查監控卻看不到一個人。
一開始謝知歸也覺得詭異,後背發涼,但後來慢慢也習慣了。
或許他真的是天性涼薄了些,對很多事情持著旁觀者一樣淡漠的態度。
「知歸!鄭皓!你們快來!」
朋友們驚喜的呼喚讓謝知歸放下思緒,抬起了頭,三步並作一步跑了過去。
是找到了嗎?
路盡頭的荊棘灌木被撥開,明亮慘白的光照了進來,謝知歸跑入光中,下意識抬手擋了擋眼睛,等適應一段時間刺眼的光後才睜開,眼前豁然開朗,赫然出現了一個秀麗寧靜的村莊,在蔥鬱寧靜的深山裡隱世獨立。
——活死人寨,到了!
朋友們相擁歡呼,總算不用在黑漆漆的林子裡瞎摸索了,總算是找到這個傳聞中神秘的村莊!
老頭子沒有他們那麼高興,見村民充滿敵意地拿著鋤頭錘子圍了過來,面色凝重地囑咐他們先待在原地別動,他則趕緊小跑過去和他們交談,他們說的語言不是漢語,謝知歸等人聽不大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邊老頭子說的滿頭大汗還在說。
情況可能不太妙。
看的出來,老頭子對這些人很尊敬,甚至害怕得手都在抖,弓著背,一臉謙卑地請求他們答應留這幾個孩子在這裡住幾天。
然而寨民們顯然對他們的突然闖入感到非常冒犯,不想聽老頭子的解釋,幾次大聲怒吼,最後直接沒了耐心,惱火地揚起了鋤頭想將他們趕出去。
謝知歸見勢不妙,整理了一下儀表,打算自己上去和村民談談,儘量以和平友好的方式讓他們明白他們不是危險。
但意外發生的猝不及防。
鄭皓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可能是想發泄一下方才被謝知歸無視的憤懣,也可能是想在心上人面前逞個威風,謝知歸只感覺耳邊有道風迅速擦過,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鄭皓居然直接衝上去奪村民手裡的鋤頭!
謝知歸大驚,呵斥道:「別去!快回來!」
他一個富貴公子哥,就算平日裡經常健身,力氣也不可能比的過勞作多年身強體壯的寨民們,人家一腳就把他踹飛幾米遠。
他滿腔的怒火,強撐著想站起來,又在下一秒痛的摔了回去,再也起不來了,只得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同伴們趕緊過去查看他的情況,謝知歸站在原地沒動,只冷漠地看了一眼人死沒死。
蠢貨!
「我包里有藥,給他先用上。」
這件事說到底是鄭皓自己活該,在別人的地盤上撒潑,本來就對他們有敵意的寨民這下子更是怒不可遏,連本來在玩耍的小孩聽到動靜也從家裡抱了砍刀一類的武器跑出來,目露凶光,跟著大人們一起捍衛他們的寨子。
他們的處境很危險!
這裡信號斷斷續續,報警來不及,山路七拐八繞,他們就算僥倖從村民手下逃出去,也幾乎沒有可能逃出一望無際的林海,還有毒蟲、猛獸、濕熱、飢餓……林子裡潛藏了太多未知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