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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謝知歸一直不動,看的明匪玉緊張又難受。
「怎麼了?」
謝知歸眼眸下垂,盯著那枚戒指,微微抿起唇,眸色明暗不定,像是在想事情。
「怎麼了?」明匪玉關切地又問了他一遍,他不想逼迫他,但他怕謝知歸突然反悔。
他會受不了。
謝知歸看著他的眼睛,緩慢開口:「有些事我們要先說好。」
「你說。」
謝知歸平靜中透露著些許決絕的眼神讓他不安。
明匪玉心中焦急,暗自祈禱——阿歸,你不要說一些我聽不得的話,千萬不要,到了這個地步,我絕對不可能再放過你了,別讓我變成你討厭的樣子。
謝知歸淡笑,嘴唇輕微張合,聲音很輕,「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厭惡我了,一定要提前告訴我,我們好聚好散,不要……」
明匪玉看到他神態不對,急著問:「不要什麼?」
謝知歸停了一下,垂眸,換用極小的聲音說:「不要讓雷劈你,你很好。」
那么小的聲音在明匪玉耳邊如同驚雷落下,他直接怔愣住了,等幾秒後回過神來,卻看到謝知歸已經把戒指戴進了無名指上,學著他的樣子,在戒上輕吻一下,蓋下屬於他的愛意烙印。
怪不得明匪玉那麼喜歡親他,感覺確實很不一樣,說不上酣暢淋漓,但遍體生出暖意,如同細微電流竄過的酥麻感更是讓他頭皮發麻。
「戴好了。」
可能謝知歸自己都沒有發覺,看著兩枚相似的戒指挨在一起,眉眼唇角都不自覺染上彎彎的笑意,一點不藏著心事,輕快的歡喜已經盈滿了整個心臟,甚至溢出來,蔓延到了臉上。
他笑起來的這個樣子,是明匪玉第一次見,卻將灼燙地刻在他的靈魂中,雋永不滅。
謝知歸今日才發現,他並不是討厭和人互相交付真心,而是要看讓他開口說「愛」的人是誰。
如果是他要的那個人,即使沒有天打雷劈,他也願意牽起他的手,共同奔赴這場不知前路如何的冒險。
明匪玉胸膛中早已掀起一場久久難平的驚濤駭浪。
他把謝知歸的手握的更加牢固,沙啞嗓音中是不多見的失態,以及急切,他說:「阿歸,我想抱你了。」
「好啊。」
謝知歸笑意不變,眉眼繾綣,溫意浸透了平時的冷淡,看的明匪玉差點晃了神。
謝知歸坐著,腳沾不了地,鬆開手,張開雙臂正好能環在明匪玉腰上,而明匪玉也將他的頭深深抱在懷裡,珍之又珍,慎而又慎地抱住,藏起來。
渺渺夜色下,萬頃雪原,千里冰封,一切都是那樣單調、孤冷、無趣,只有他們這裡,春意無邊,濃烈的情愫化為了無窮無盡的旖旎風月。
明匪玉問出了心底最深處的執念,「你愛我嗎?」
他想,這次應該會得到一個稱心的答案了。
懷裡人沉默了幾秒,幾聲輕笑飄了出來,「今天的謝知歸是愛明匪玉的。」
「今天?」明匪玉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
「那明天呢?」
「你明天再來問我。」
明匪玉笑了,揉了揉他不知道裝了小心思的腦袋,「那我是不是以後每天都要問你一遍。」
謝知歸把頭埋在他心口處,「你問就是了,我會回答你。」
「如果我問一輩子?」
「我回答你一輩子。」
明匪玉過了一個深長的呼吸,胸膛里失去骨頭的地方,被謝知歸用他的辦法填上了。
「謝知歸,把頭抬起來好不好,讓我看看你。」
有什麼好看的?謝知歸心裡嘟囔著,但還是抬頭和他對視。
明匪玉捧著起他的臉,低頭慢慢靠近。
謝知歸配合地閉上眼睛。
兩道氣息交纏紊亂,即將觸碰到的時候,靜謐的雪夜裡忽然響起一聲極其刻意的咳嗽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繾綣曖昧的氣氛,嚇了謝知歸一跳,明匪玉趕緊把他重新抱緊,拍背安撫。
屋內傳來老道尷尬又不失風度的聲音,「外面的二位,天寒地凍,你們回去燒火行不行,我這棵老鐵樹實在是遭不住了啊。」
謝知歸羞憤欲死,他怎麼就忘了這是在老道屋外?!剛才的動靜豈不是全被他聽進去!
他躲在明匪玉懷裡當鴕鳥,恨不能立刻打個地洞裝進去。
「都怪你。」他極小聲嘟囔,不輕不重地拍了明匪玉一下。
明匪玉更不爽了,冷冷看向那扇大門。
「遭不住還聽了如此久的牆角,我看你臉皮倒是挺耐燒的。」
屋內不說話了。
好好的氣氛被打攪了,明匪玉肯定咽不下這口氣,讓謝知歸坐好,他氣勢洶洶就要進去找老道打架,謝知歸忙把他拉回來。
「別去,我求你了。」
他這輩子所有的臉都在這裡丟盡了……
明匪玉勉為其難罷休,謝知歸扯了扯他,扶著額角頭疼。
「我們先回去吧。」
見明匪玉還不是不動,鬱悶未消,謝知歸只能又補了句,「我覺得天冷了。」
明匪玉這才把他抱起來,往他屋子的方向走。
等走了有一段距離了,謝知歸估摸著老道應該聽不見他們的聲音,才從明匪玉懷裡探出頭來,發現明匪玉冷著一張臉,還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