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淡忘的回憶在這一刻被勾起,同時喚醒的還有本打算放下的不甘、嫉妒、憤怒……憑什麼他要眼睜睜看著謝知歸和另一個人成雙成對!憑什麼他付出的努力不值一錢!他不甘心!
於是沿著窄小的獸徑進山時,鄭皓有意無意地擋在謝知歸和明匪玉中間,謝知歸不勝其擾。
本來路就窄不好走,空氣又濕熱,這人高馬大的傢伙非往自己身邊擠,謝知歸拳頭硬了幾次,反覆深呼吸告訴大家都在,自己不能動手。
明匪玉自然也感受這傢伙的意圖,側眼看到滿頭大汗的謝知歸,幾乎要被擠進旁邊的灌木叢里去了。
忽然,謝知歸感覺不那麼擠了。
再一看,明匪玉主動走到了他們前頭,讓出了位置。
鄭皓目的達到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謝知歸厭惡的眼色。
他慌張地想說些什麼,但謝知歸撂下一聲冷哼,加快了腳步,把他扔到身後。
謝知歸趕上了明匪玉,故意和他並排走在一起。
雖然他不喜歡這人,但比起鄭皓那個大麻煩,他寧可和明匪玉待在一起。
前夜明匪玉調戲了他,現在他利用他拒絕鄭皓,這很公平。
只是他低頭趕路沒看到,明匪玉勾了抹笑,不動聲色地朝他靠的很近,幾乎是摟著的,然後他緩緩回頭,對目眥欲裂的鄭皓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你看啊,他可是自己送上門給我的。
而另一邊,眼睜睜看著他們親呢卻無法把人拉回來,鄭皓簡直要氣炸了!
一路上眾人各懷鬼胎,好不容易到了祠堂。
這是一座隱藏在雜草叢裡的古樸建築,說是記載了寨子歷史的祠堂,但誰家祠堂又破又爛,還建在深山裡?
它更像是一座義莊,身上每一個毛孔都能感受到陰森的氛圍,死氣沉沉的腐味吸引了許多烏鴉停留在屋頂上。
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或害怕,或猶豫。
明匪玉走上前敲響大門,沒多久,門開了,走出來一位老者,老者對他們的到來面露驚訝,尤其當他看到人群中的謝知歸時,渾濁老朽的眼珠子驀地撐的老大,似乎十分不可置信。
半晌回過神來,老者責備地瞪了明匪玉一眼,明匪玉無所謂地揚了揚眉梢。
老者無奈地嘆了口氣。
最後深深望了眼謝知歸,他搖了搖頭,負手身後,走進了祠堂。
明匪玉給他們交代道:「這屋子需要翻修了,你們調查完了就快走,省的塌了埋裡面。」
話音未落,房頂烏鴉突然興奮的振翅嘶鳴!膽子的人沒忍住尖叫起來,烏鴉黑漆漆的眼珠子興奮一轉溜,倒映出眾人害怕的模樣。
可是走到了這裡,斷沒有回去的道理。
一行人雖然覺得這地方陰森詭譎,還是鼓起勇氣進去了。
祠堂里沒有通電,很黑,只能點燃蠟燭照明,燭火搖曳昏暗,但足夠他們看清裡面的布置和擺設,正對門的是一排排牌位,奇怪的是,上面沒有刻名字。
有人直接問了:「為什麼不刻名字?」
明匪玉想也沒想,隨口答道:「懶。」
「那為什麼不把祠堂建在村里。」
「懶。」
謝知歸:「……」
確實挺懶的,惜字如金。
可明匪玉和他說話的時候,好像並沒有這樣珍惜過口舌。
他喜歡嚇他,調戲他,似乎以此為樂。
謝知歸吃到教訓了,儘量不在落單的時候和他獨處,不和他說話。
但奈何明匪玉不輕易放過他。
天色已晚,一行人不得不在祠堂過夜,生了個火,簡單吃了點東西,大部分人累了一天,很快就睡著了,留謝知歸和明匪玉守夜。
謝知歸拿了根棍子撥弄火堆,讓火燒的更旺些,大家睡得會更舒服。
這本該是一個冷清,寂寞的夜晚,可被明匪玉炙熱、直白的眼神攪亂了。
謝知歸看著火堆,他就看著謝知歸。
謝知歸餘光瞥到明匪玉在盯著自己,只是假裝不知道。
而明匪玉熬鷹一樣,饒有耐心地等著他的小鷹受不了。
過了不知多久,火堆將兩個人的臉映的通紅,謝知歸熱的想跑出去吹吹涼風,好讓混沌的腦子清醒些,也離某個混蛋遠點。
怎麼會有人的眼神比火還燎人呢?
但同伴們都睡著,他不能擅自跑出去。
明匪玉似乎也知道,所以愈發大膽。
謝知歸故意將撥火棍子往火里一扔,把火星子濺到了明匪玉腳邊,小做警告。
「你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
明匪玉用眼神指了指他的後頸,「我不是在看你,我是在看你脖子上的傷。」
謝知歸飛速把圍巾扯緊,不讓他看到一點。
「這樣會把傷口悶壞的,把圍巾拿下來吧。」
明匪玉朝他後脖頸伸出手,謝知歸不自在地躲開,回以一個警惕而戒備的眼神,明匪玉毫不在意,收回了手。
但幾秒後,脖子上突然癢了起來,如同有無數隻螞蟻在悉悉索索地啃噬!
太難受了。
謝知歸不得不把圍巾扯下,但手指一碰到傷口就疼的不行,痛的皺眉。
「嘶。」
他知道明匪玉現在肯定以一種戲謔的目光在看他的慘樣,可能還會落井下石說一句:「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