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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從心起,反正今天不一定能活著走出去,還怕得罪這混蛋嗎?
「明匪玉,你不是喜歡這張臉嗎?我現在告訴你,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得到!」
說完,他突然迅速搶過明匪玉手裡的刀,直接朝臉頰上划去,速度快到明匪玉沒反應過來。
刺啦!
利刃劃破皮膚,血腥味漫開,但疼痛感遲遲沒有傳來,謝知歸偏頭看去,刀刃在離他臉只有一寸的地方被明匪玉死死握住了。
明匪玉此刻眼神極其駭人,心裡暗自慶幸及時截住了刀。
他把謝知歸的手鉗住,將刀從他手裡掰出來,力氣之大謝知歸根本無力掙開,又一聲不吭地從自己手心肉里取出,大量鮮血瞬間湧出,但他粗氣都沒有喘一下。
這樣詭異的沉默讓謝知歸更加惶惶不安。
更詭異的是,明匪玉居然沒生氣,反而溫柔地將他額間碎發別到耳朵,揉了揉耳朵尖,那神情就像在安撫情人一樣,輕聲哄他:「你剛說什麼?」
謝知歸梗著脖子,絲毫不領情,惡意滿滿道:「我說,我要毀了這張臉。」
明匪玉搖搖頭:「不是這一句。」
謝知歸不耐煩地說:「我說,我死也不會……」
話音未落,那把刀直直刺入他身後的牆中!刀刃離他只有幾寸的距離,稍微偏一點,他頭骨就會被刺碎!
他僵硬地微微偏頭,猩紅刀面倒映出他霎時失去了血色的臉、震顫的瞳孔,他瞬間噤了聲。
剛才那一刻,明匪玉有沒有想過直接殺了他?
他不敢深想。
明匪玉把刀抽出,隨手拋到了窗外,依舊笑吟吟地抬起他的下顎,逼他直視自己,氣息卻是森寒:「你想死是嗎?」
「我、我……」
「那要不要我成全你?」
謝知歸驚恐地看著他,手腳發寒,連怎麼呼吸都忘了。
他明白了。
原來,自己還是不想死的。
想活下去。
真正想死的人在刀刺過來的那一刻不會害怕,他之所以把死掛在嘴上,其實還是想氣一氣明匪玉,逼明匪玉讓步,心軟放過他這一回。
但他好像選錯了籌碼,反而把明匪玉激怒了。
他垂著頭不說話,半晌,明匪玉臉上那點溫柔蕩然無存,他等的夠久了,受夠了。
他要給謝知歸一點教訓,讓他再也不敢隨便把生死掛在嘴上。
冰涼的手掌如蛇一樣滑下,握住了謝知歸的脖頸,指腹摩挲著皮膚,涼的謝知歸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接著,謝知歸聽到宛如死刑處決前的罪名宣告聲——
「謝知歸,這次我不會原諒你的。」
「絕對不會原諒。」
一句一句,仿佛從空蕩蕩的地獄深處傳上來的迴響。
血絲幾乎是瞬間從眼底爬了上來,明匪玉陡然用力掐緊了謝知歸的脖頸!眼裡帶著恨到極致的痛苦。
他看著謝知歸的臉變得漲紅,呼吸艱難,只能發出破碎的鼻音,絕望又痛苦地望著自己,胡亂抓住他的手臂試圖扯開他。
然後他在他即將窒息的那一刻鬆手。
「咳咳咳……咳咳……」謝知歸雙手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頭髮散了,遮住了他的臉,還有眼淚。
剛才他真的感覺要死了,眼前還隱約出現了幻覺。
明匪玉抓起他的頭髮逼他抬起臉,盯著他的淚眼,冷聲問他:「還敢去死嗎?」
謝知歸怒上心頭,用盡全身力氣又給了他一巴掌,沖他直接破口大罵:「你是不是有病!瘋狗!」
「啊!……呃、呃!……」
還不等等謝知歸大口喘完氣,他又繼續掐住他,把他拖入窒息而死的驚恐中,如此反反覆覆,謝知歸掙扎時在他手臂上扣出了無數道指甲痕,撓的鮮血淋漓,但並沒有阻止到他一絲一毫,甚至感覺不到疼。
謝知歸一開始大罵,拼命掙扎,反覆在死亡和劫後餘生間遊走,精神堡壘一次又一次受到劇烈的衝擊,城牆被撞破,風沙無情侵入,加速了它的崩潰。
他到後面是真的怕了明匪玉這個瘋子,放下執拗,為了讓他停下,流著眼淚苦苦求饒。
「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了。」
「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明、明匪玉……二哥……」
聽到他這話,明匪玉鬆了手,接著溫柔地抹去他的眼淚,就好像剛才那個暴戾的人不是他。
他又問:「還敢去死嗎?」
「不、不敢了。」
「還敢亂跳懸崖嗎?」
「不、不……」
「還會不會拿刀傷害自己?」
謝知歸拼命搖頭,極其驚恐地看著明匪玉,他已經意識到明匪玉對這些問題有種變態的偏執,不能逆著他回答。
於是順從答道:「我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好,真乖。」
明匪玉滿意地朝他伸出手,謝知歸還是沒忍住內心的恐懼,尖叫了聲——「啊!」
他迅速閉上眼睛、抱住頭,身體不停地往角落裡蜷縮,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小獸,擺出一副高度警惕自衛的姿勢。
「別怕,不會再對你動手了。」
明匪玉手掌心疼地覆在他頭上,輕輕地揉了揉,生怕嚇到了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