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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了?!」
謝知道摸了下眼睛,竟發現眼角確實還有濕漉的痕跡,怪不得剛起來的時候眼睛酸疼。
要按這麼說,明匪玉說的都是真的。
他哭了,為一個完全沒有印象的人。
明匪玉又進一步逼問,目光意外地熱切:「他是誰?你的情人嗎?」
謝知歸冷著臉,不耐煩明匪玉的咄咄逼問,「我沒談過戀愛哪來的情人?!」
「沒有?」
明匪玉上下掃了他一眼,竟然笑了出來。
謝知歸看他笑裡帶諷,惱怒地瞪向明匪玉:「你笑什麼?!」
明匪玉看著他,眼尾戲謔挑起,「真沒想到,你長著這麼一張漂亮臉蛋,身邊有那麼多桃花,居然連戀愛都沒談過。」
「……」
「還是說你擅長玩弄人心,心裡只有永遠的利用,沒有永遠的情感。」
謝知歸目光看向別處,抿唇不語。
說話間,趁謝知歸沒注意,明匪玉悄無聲息地逼近,像毒蛇纏上了他摯愛的花枝。
這個角度,這個距離,他能夠看到謝知歸濃密的睫羽因為局促不安而微微顫動,脖子連帶鎖骨以下,心口以上的一片白皙皮膚盡收眼底,好像一團綿軟易碎的雲,讓人想把他就這樣壓著揉碎,或者點上硃砂花印。
他突然感覺喉嚨有點渴。
他聲音沙啞:「有被人親吻過嗎?」
「什麼?」
謝知歸懵一回頭,差點和明匪玉撞上,唇瓣輕輕地相互擦過,鼻息瞬間糾纏難分。
一雙震驚的眼睛對上一雙戲謔的眼睛,謝知歸愣了三秒,隨即用盡全身力氣把明匪玉推開,他猛地蹬腿後退,但身後只有牆,退無可退了。
他怒目瞪著這個侵犯自己領地的人,打起十二分的戒備,呵斥道:「你靠這麼近做什麼!」
第16章
明匪玉恍若沒聽到,隔著被子捂住大腿,面露極其痛苦的神色。
謝知歸意識到不對勁,放低了語調,「你怎麼了?」
明匪玉臉色蒼白,帶著怨氣瞥了他一眼:「你剛才推我那一下太用力,傷口好像又扯破了。」
「……不好意思。」
謝知歸心裡有些歉意,下意識揉了揉鼻子,探出半個身體往他傷腿處看。
「誰讓你不穿好衣服就靠過來的,活該。」
明匪玉莫名哂笑,讓謝知歸心中油然而生一種不安。
「我的衣服不都是被你扒掉的嗎?」
「……」
謝知歸放大的瞳孔暴露了他此刻內心的驚恐和不敢置信,他強裝鎮定,指著自己,聲線發顫。
「我扒的?!!」
我會幹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
「嗯,昨晚你喊熱,一個勁往我身上拱,我攔都攔不住,三兩下衣服就被你扒光了。」
明匪玉說到這裡,有些後怕地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唏噓道:「如果不是我最後拼死抵抗,恐怕清白不保了啊。」
「……」
謝知歸併不是很想相信他,也不大覺得他真會拼死抵抗。
但明匪玉仗著斷腿,一口咬定是他主動,謝知歸又沒有證據,只能紅著耳朵下床穿好衣服,囫圇把這件事混過去。
鬧完這一出,時間已經到了大正午,外面雨停了,陽光燦爛明媚,院子裡散發著花草潮濕的清香。
謝知歸打算出去找路,明匪玉的斷腿需要及時醫治,不然骨頭壞死就糟糕,而且可能會拖累他也死在這裡。
出發前,明匪玉給他指了條路,但說完又補了句:「你這趟很大可能會無功而返。」
謝知歸正在坐在凳子上繫緊鞋帶,聞言詫異看向對面的明匪玉:「為什麼?」
「那條路經常發生滑坡,這幾天下了那麼大的雨,只怕已經被泥石堵住了。」
謝知歸思考了片刻,還是說:「我去看看,萬一還能走呢。」
明匪玉笑而不語,目送他出門,木門在他的身後關上,只留下一條縫隙讓光照進來,從窗戶往外看去,謝知歸的身影漸行漸遠,在即將消失在密林中前。
明匪玉喊了他一聲:「謝知歸。」
謝知歸聽到聲音轉過了頭,恰巧他正站在陽光下,明艷耀眼,少年意氣,那雙含情眼裡好像也多了幾分真心。
不管何時,明匪玉見到他的臉,依舊會不由得笑起來。
「早點回來。」
這句帶著無數複雜情感的話不知道謝知歸聽到了沒有,只見他神情微頓,隨後他的身影沒入了無盡翠綠中。
屋內再度安靜,床上那人像死人一般沒有生息,大半邊身體藏在昏暗的世界中。
不多時,那隻血紅生物從明匪玉衣袖裡飛出,懸停在他眼前,似乎是在等待主人下命令。
明匪玉眼眸暗沉,不見半點笑意,吐氣森涼:「跟上他,別被他發現了。」
那生物撲扇幾下翅膀,像是在給主人下一定完成任務的保證,接著從窗台飛了出去,也迅速飛入了那片密林中。
隨後明匪玉掀開被子,行動自如地走到窗邊,抬起了右手,隨著他眼中紅光閃過,在無名指上出現了一根長生紅線,紅線的另一頭牽出了門外,沿著謝知歸走過的路,進入了他消失的地方。
他凝望著那處,將紅線攥在手心,這一次他好像切實地攥住了線那頭的人,即使人不在眼前,他也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眼神、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