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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白天黑夜, 只要他敢閉眼,那些難以啟齒的畫面就會出現在眼前,仿佛他真實經歷過。
一次兩次是偶然,次次如此,謝知歸不可能還渾然不覺。
他開始疑神疑鬼,總覺得明匪玉來了,而且就藏在他身邊。
那些噩夢是明匪玉給他的警告,以及小小的「懲戒」。
他辜負了明匪玉的信任和情意, 所以代價是不得安寧。
太久沒休息好, 神經又緊繃著, 每看到一個人從身邊走過,都要仔細看看他是不是明匪玉披了假皮。
但凡有點像,他都會盯著人家看半天。
他的狀態越來越差, 經常恍惚,連神經大條的謝清元都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吃飯的時候。
「你沒睡好嗎?」謝清元在他迷瞪快昏睡過去的時候擺了擺手。
謝知歸強撐起眼皮, 露出一個疲憊的微笑,「有點。」
說著,又打了個哈欠, 疲憊刻在眉眼間。
謝清元認真看著他的面相,琢磨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擔心他的身體, 飯也不吃了, 拉著他去找人再看看。
他們找了個擅長醫術的老道士,老道士專業性十足地圍著謝知歸轉了幾圈,上看看下看看,左瞅瞅右瞅瞅,又掀開他的眼皮檢查,最後點點頭,堅定得出一個結論——「就是困的。」
謝清元:「……」
謝清元把老道士拽過來,指著謝知歸眼睛下紫黑的眼圈,「我知道他困,我是問他為什麼夢魘睡不著!」
老道士被吼的縮了縮脖子,又烏龜似的探出了一點,硬著頭皮迎上謝清元能噴火的眼神。
「我哪裡知道他為什麼魘住了,你去問他啊!」
「嘖!」謝清元一擰眉頭,老道士立刻又縮回去了。
老道士打哈哈,「師侄,別動氣,別動氣啊,你都看不出來他問題出在哪裡,我更是愛莫能助了呀,是吧?」
「嘿!」
謝清元聽出他打算推卸責任,當即擼起了袖子,怒呵道:「你給人看病那麼多年,現在就讓你治一個魘症,你跟我說愛莫能助?!」
老道士面露難色,磕磕巴巴道:「這,這真看不出來啊。」
謝清元才不管那麼多,直接把拳頭送到他跟前,惡狠狠道:「老貪東西,要麼把他治好,要麼把我這些年送你的錢和法器都還回來!」
謝清元的拳頭能一下捶倒三棵大樹,老道士被嚇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腿都軟了,「師侄師侄,冷靜啊,先、先把拳頭放下,我們好好說話!」
「你先給我好好看病!」
他們的動靜惹來很多路過的道士圍觀,他們不敢進來,一個個躲門後面往裡面探頭看熱鬧。
「姐姐!把拳頭放下來!」
謝知歸丟不起這人,趕緊把謝清元連拖帶拽拉走,走了好一段距離才把謝清元放開。
「呼。」
耳邊安靜了,但這一下子,不僅身累,心更累。
謝清元因為沒能用拳頭讓那個貪了她東西又不幹事的老東西屈服,一路憤憤不平,念念叨叨,吵的謝知歸腦仁更疼了。
兩人往住所走去。
謝清元罵完,又讓謝知歸把手伸出來,她再把脈看看。
片刻之後,謝清元面露愁容,「嘶。」
謝知歸把手抽回,繼續往前走,「探不出來就算了,可能是我失眠症又犯了,吃點安眠藥就好。」
謝清元大步跟上他。
聽到「失眠症」三個字,謝清元想到一些事,擔憂地看向謝知歸,見他神情自如,已經從過去那場火災的陰影中走出來了,鬆了口氣。
她又跟個老媽子似的嘮叨:「安眠藥不是好東西,不要經常吃。」
謝知歸偏頭笑了笑:「知道了,不用太擔心我,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你才多大,怎麼不是個孩子了?」
謝清元嘩啦捲起袖口,目光堅毅,說:「實在不行的話,我就一手刀把你劈暈!」
「……」
嗯,是謝清元能想出來的餿主意。
兩人回到謝知歸的住所,雲松在門口等他們,遠遠見他們過來了,開心地跑過來迎接。
「哥哥回來了。」
「嗯。」
雲松敷衍地向謝清元點點頭,「師叔好。」
「你好。」
謝清元看到雲松自然而然地摟住了謝知歸胳膊,拉著他肩並肩走,疑惑道:「你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雲松看向謝知歸的眼睛,笑著說:「睡久了,自然會更了解彼此。」
謝知歸敏銳感覺他這話里有歧義,但謝清元並未察覺到。
他想雲松畢竟是個孩子,有些事不懂,所以語焉不詳,他如果特意去糾正,反而顯得奇怪,還可能讓雲松難堪,便把想法壓了下去,裝的像謝清元那樣聽不懂。
謝清元把他送回住所,囑咐了幾句就走了。
他坐下來,覺得口乾舌燥,倒了杯水喝,雲松神神秘秘把一個盒子放在他眼前。
「什麼東西?」
「哥哥,給你的禮物。」
謝知歸想起那天晚上驚醒,看到雲松坐床頭雕木頭,想來應該就是那東西。
他抬頭看了眼雲松,試探問:「木雕?」
雲松微笑頷首,「嗯。」
「雕了什麼?」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