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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覺得他生氣了,自己會挨罰,所以偷偷跑了嗎?
明匪玉臉色頃刻間變得陰沉,怒火騰地燃起,燒的他肺疼,打掃工具被他隨手扔在地上,氣哼一聲,拂了袖子轉身就往門外走。
「明匪玉。」
他剛氣沖沖踏出門檻,身後一道聲音讓他停了個急剎車。
他驚訝地轉頭看去,謝知歸正從裡屋出來,手上還拿著傷藥和綁帶。
他問:「你要去哪裡?」
「我……去找你。」
雖然他非常快地恢復了正常臉色,謝知歸還是捕捉到了飄散在空氣中濃郁的怒氣。
立刻明白了什麼。
他又掃了眼明匪玉,接著走到桌子邊,把東西一一擺開,解釋道:「我只是去裡屋拿藥了,沒有逃跑。」
什麼?他說什麼?
他沒想走,他願意留下。
明匪玉在腦內默默不斷重複這句話,滿腔怒火被輕飄飄的幾個字輕易就撫平了,乃至於生出一點小小的名為欣喜的嫩芽。
「愣著做什麼?過來塗藥。」
「好。」
明匪玉朝他走去,心情頗好,步伐都輕快了不少。
謝知歸本來挺愧疚,尤其當近距離看到明匪玉的傷勢。
可他小心舉著傷手塗藥的時候,明匪玉一直盯著他看,盯得他頭皮發麻,臉皮燙得好像發燒了。
謝知歸實在塗不下去了,瞪他:「你別看了行不行?」
明匪玉:「我喜歡看。」
「……」
自己理虧在先,謝知歸拿他沒辦法,只能假裝看不到,繼續處理傷口。
可明匪玉的目光像紛紛雪花一樣飛過來。
謝知歸著實頂不住了。
——是沒看過我的臉嗎?!還是把腦袋都燙傻了?!
心煩意亂之下,謝知歸給他換到手心處塗藥的時候,傷勢最嚴重的手背不小心撞上了桌角。
碰!
桌子上的藥瓶被晃倒,摔到了地上,又是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愣了一秒,謝知歸慌了神,顧不上地上的藥,低頭湊到傷口上查看,剛塗了藥又不敢去亂碰,不知道撞腫了沒有。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天之內,這隻手因他遭了兩次殃。
謝知歸心裡有愧,不敢去看它的主人,更怕明匪玉沖他撒火。
「疼嗎?」
明匪玉本想說一點不疼,但看到謝知歸為他而慌張的樣子,話鋒一轉,想逗逗他,故意做出痛苦的表情。
「疼,好疼。」
「好像骨頭都被撞碎了。」
「那,那怎麼辦?」
「是啊,那你該怎麼是好啊?」
一聽這話,謝知歸更加慌了神,哪裡注意得到明匪玉眼中一閃而過的狡猾笑意。
「你等著,我去找找有沒有治骨折的藥。」謝知歸起身要朝裡屋去。
「用不著。」
明匪玉扯住他的衣角把他拉了回來,坐下,接著他指著自己的臉頰,厚不要臉地說道:「親我一下就不疼了。」
「……」
謝知歸一秒冷漠臉。
他回過神來了,怎麼就給忘了,明匪玉是不老不死的怪物,再重的傷口也會自己癒合,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這點傷對他頂多算是被雨滴打了一下,不痛不癢的。
所以說這傢伙又在耍他開心!
謝知歸語塞地看著一臉期待的明匪玉,果斷抽出手,冷聲吐字:「滾、開。」
要不是因為剛燙傷了他,巴掌肯定少不了。
明匪玉賴著他不放:「可是我疼。」
「……」
謝知歸轉開身,不想理他,冷哼道:「疼死你算了,裝病也不裝的像點!」
見裝不下去了,明匪玉也不心虛,把生悶氣的謝知歸身體拉過來,然後趁他不備快速在側臉上親了一下。
幾乎瞬間,謝知歸渾身一僵,寒毛一層層豎起,氣血直衝耳尖,眼睛、臉頰、耳朵都像被人潑了熱油一樣燙掉了一層皮。
他剛要發作,可在看到明匪玉雙眸含笑的瞬間,話竟然堵在了喉嚨里。
「手疼是假的,想親你是真的。」
恰好太陽升上了半空,天光從大門口直入,火焰一般的光照在他半邊身子上,謝知歸的皮膚燒得更紅了,以勢不可擋的燎原之勢席捲全身。
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又被調戲了,謝知歸又氣又惱,在明匪玉另一隻沒事的手上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
「你無不無恥!」
卻不料,他這一主動送上門,被明匪玉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明匪玉眉梢輕揚,像是獲得了什麼了不得的戰利品,又在他手背上咬了一下,激起了他一身的疙瘩。
「你說得對,我無恥。」
「……什麼?」
明匪玉竟笑了出來:「你薄情,我無恥,我們都不是好人,但很相配不是嗎?」
謝知歸被他這話梗住了,這人臉皮和心理素質不是常人能比的強大。
可他卻又能準確知道踩在那個點上,最能讓自己方寸大亂。
又想到自己向來是吵不過他的,還會被他調戲,眼下手又抽不回來,他怒瞪明匪玉一眼,索性接下來都不和他說話了。
大不了就一直耗著。
沉默中,明匪玉看到謝知歸面色時青時紅,脖頸上青筋幾度跳起又下去,在羞憤和冷靜之間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