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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元盯著謝知歸漲紅的臉,想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猜測,忽然問:「是不是明匪玉?」
謝知歸剛要說:「不……」
「是他,你不用撒謊。」
謝清元看他的目光很篤定,她不信哪個普通朋友能一天打這麼密集的電話,但謝知歸又沒有和誰談過對象。
除了,明匪玉。
謝知歸不吭聲了,謝清元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她以為謝知歸說會和明匪玉保持聯繫是騙明匪玉的,沒想到他們居然真的在她眼皮子底下聊的這麼火熱。
「小歸,你告訴我,不會真喜歡上他了吧?!」
謝知歸好像怔了一下。
忐忑等了幾秒後,她才聽到謝知歸收好手機,淡淡說:「沒有。」
但她還是不信。
謝知歸撒沒撒謊不可能瞞得過她。
她頭一次理解了那些發現子女早戀的父母為什麼會崩潰,會破口大罵,換她發現自家根正苗紅前景大好的孩子跟一個深山裡出來的混蛋好上了,也得罵,而且罵的更狠!
但這種事情越罵越會適得其反,她得冷靜,更冷靜,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她忍下怒氣,理智地和他說:「阿歸,你喜歡誰都可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姐姐都會支持你,你就是找個入贅男婿回來我都會給他包個發紅包,放鞭炮歡迎。」
謝清元搖頭說道:「但是明匪玉,絕對不行。」
謝知歸心亂如麻,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反應是想反駁謝清元說明匪玉不好的話。
「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
「小歸。」
謝清元抬手示意他別說話,「我先聽我說。」
「明匪玉不是人類,你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感受、經歷都不一樣,他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你不一定能接受那種血腥骯髒。
現在他對你好,你想和他親近無可厚非,但人類在他眼裡是異類,他能活上千年萬年,而你不行啊,何況你怎麼能保證,過幾年新鮮感下去了,他不會對你變心。」
謝知歸站在原地,眼睛盯著地面,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放在口袋裡的拳頭暗暗收緊了。
謝清元握住他另一隻手,抬頭望著他,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我怕你被他騙感情,更怕他傷害你,他能使盡渾身解數哄騙你,不愛的時候,也能有上百種方式虐殺你。」
謝清元不忍心告訴謝知歸,道觀被血洗那天的慘狀,她至今想起來都會膽寒。
她不想謝知歸成為數百具屍體中的一個。
不想讓他用生命為代價,去賭一隻怪物的長情。
謝知歸很聰明,一點就通,她只希望把該說的話心平氣和地和他說了,他能夠有所醒悟。
明匪玉,不會是他的良人。
只會是他的孽債。
謝清元等了很久,就在她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謝知歸把手機拿出來,輕放在了床頭柜子上,隨後一言不發出去了。
謝清元沒攔他,給他一些時間,她知道謝知歸會想清楚的。
該斷的,就及時斷,藕斷絲連日後更會糾葛不清。
——
明匪玉感覺謝知歸最近的態度有點不冷不熱。
也不是冷淡,只是談話總是被他找理由匆匆結束。
明匪玉想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謝知歸只說:「沒有,是馬上要考試,太忙了。」
電話里傳來沙沙寫字聲。
電話那頭明匪玉聽到了,也不說話,安靜陪著他。
謝知歸問:「你還事嗎?沒有的話我要去複習準備明天的考試了。」
明匪玉開口提醒他:「一個月。」
謝知歸埋頭看書,「嗯,我知道,考完就回去,來得及。」
明匪玉:「好,考完給我打電話。」
謝知歸一句「知道了」,電話就被他掛斷了,隨後手機被他放在手夠不到的遠處,關上機,戴上耳塞,一本看完不間斷地拿起下一本書繼續啃。
而千里之外,霧山深處,這裡到了晚上宛如無人之境般死寂,只有謝知歸住過的那棟木樓亮著蠟燭光。
明匪玉坐在他躺過的床上,手邊放著幾件他留下的衣服,房間裡的東西和擺設幾乎沒動過。
明匪玉緊緊捏著那個手機,盯著漆黑的屏幕,面色不虞,手背上青黑如藤蔓的血管根根分明,好像在忍耐什麼。
他身旁蠱蟲們早已煩躁不安,滿屋子到處亂飛,發出不耐煩的嗡嗡聲。
……阿歸,明天你一定要打電話來。
我只等你到明天。
第二天,謝知歸參加完考試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醫院照顧謝清元。
謝清元穿病號服盤腿坐病床上,神神秘秘地給他手心塞了個東西,攤開一看,是一團皺的不成樣子的符紙。
謝知歸嫌棄道:「這是……你擦過嘴的紙?」
「嘖。」
謝清元拿手錘了他一下,「瞎說什麼,真沒眼力見,這是逢考必過符,很靈的,你都不知道,那些家長要提前一年來道觀預約,出大價錢求我寫我都不一定給他們寫,這東西還要看道緣的。」
她又笑嘻嘻,得意道:「不過你是我弟弟,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畫。」
謝知歸嘴角抽了抽,破符吹的神乎其神,這東西要有用的話,豈不是豬都能上大學了。
「我都考完了,你給這個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