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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木的站在在盥洗台前,她從手包里取出口紅, 平靜的補妝。
『我已經玩膩了, 不想要你了。』潺潺的水聲沖不走季顏冰冷的話語。
寥寥一句,正一遍遍的在腦海里飄蕩, 也一陣陣的在心底掀起苦悶的風浪。
失去所謂的金主, 這位辛苦的母親,不僅要面對女兒昂貴的醫療費, 還要面對即將居無定所的困處。
黎楚楚知道, 她的年紀已經比不過那些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再想尋到出手如此闊綽的人,已是大海撈針的難。
補好妝容,又理順披散在肩頭的長捲髮,努力緩和著心緒的混亂,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努力拉扯出虛偽的笑容。
笑裡帶著苦,苦不堪言。
這樣的笑實在醜陋,不禁在心頭戲謔自己,重新拿上手包,她抽身朝著包房走去。
推開門,偌大的包房裡擠滿了娛樂至上的富二代,萎麗頹廢的畫面讓人感到不適。
坐在沙發正中的季顏摟著兩個陪酒女,一個正肆無忌憚的吻著她的唇,一個正撫摸著她的脖頸。
季顏透過縫隙,瞥眼看向迎面走來的黎楚楚,並沒有做出招呼的表示,直到唇齒吮吸失了興致,才將女人們推開。
她拿起一瓶洋酒,連杯子都省了,粗莽的塞進黎楚楚的懷裡,不耐煩的催促著:「你遲到了,罰你一分鐘內喝完這瓶酒,不然就滾蛋。」
「喝啊!喝啊!」
「快喝啊!」
「噢噢噢,喝,喝!」
周圍那些本是沉迷親吻摟抱的富家公子千金們,像是逮住了什麼好玩的事,發出擾耳的起鬨聲,不嫌事大的看起熱鬧來。
面對季顏的羞辱,黎楚楚別無他法,舉起整瓶芝華士生猛的灌進嘴裡。
暗金色的液體從她的唇角溢出一片狼狽,順著天鵝頸浸濕了整片胸口。
耳邊起鬨的聲音越來越大,最終淹沒了她的神經。
黎楚楚已經習慣了將尊嚴反覆踐踏,這又不是第一次,但也許是最後一次,她一邊灌著酒一邊游離思緒。
她對尊嚴的定義是什麼?
想起紀南岑焦慮的關心,想起安安畫裡那一朵有天使光圈的雲,想起除自己之外,所有人的歸宿都是幸福的,那便是極好的。
季顏嬉笑著倚進沙發,欣賞著她一手營造的盛景。
從手包里取出一疊厚實的現金,啪的一聲扔在了桌上,她惡劣的引誘著:「喝完了,這些就是你的,如果想要更多的錢,你就繼續喝,你喝多少我給你多少,敢不敢玩啊?」
「還得是咱季總會玩!」
「喝,喝死這婊子...」
「哈哈哈哈哈,他媽的為了錢什麼都肯干,臉都不要啦?」
起鬨的笑聲逐漸變成了刺耳的羞辱,黎楚楚盯著錢,灌酒的姿勢不曾改變。
接完電話的女人,單手揣進西褲里,準備推門而入時,會所經理微彎著腰,畢恭畢敬的托這位包房的消費單,試探性的詢問:「尹總,這間包房的消費是簽您的單,還是等著結束了客人付款?」
抽走經理手中的簽字筆,女人龍飛鳳舞的簽下大名,「記我帳上,去忙吧。」
「好的,尹總。」
「等等,再去開幾支好酒,把我私藏的雪茄拿一盒過來。」
「好的,馬上給您送過來。」
走進包房,尹生盯向被眾人圍在正中的背影。
她對這種拿錢砸人臉面的熱鬧並不感冒,徑直走到沙發的角落,從內襯裡取出煙盒。
點上一支煙吞雲吐霧,轉頭看向笑意淫/惡的季顏,順著她的目光望向還在拼命灌酒的女人。
不知是誰調了包房的射燈,唯有一束光恰好打在黎楚楚的身上,襯著她胸口泄出的一片酒精,泛起晶瑩的閃爍。
眼前肆意拼酒的女郎,被眾人圍堵著嘲諷奚落。
蟄疼的卻是尹生的眼睛,她挑起高低眉叼著菸頭,輕拍曾經骨折的大腿,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開始隱隱作痛。
回憶的漩渦將她從周身嘈雜,拉回到過往的某個記憶片段里——
『反正你每天都要給安安準備營養餐,順便就把我的那一份給弄了唄,我給你生活費。』
『我怎麼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你做什麼我吃什麼,你看我腿都折了,需要補充營養的!』
『你不是請了護工的嘛,她會幫你解決餐食問題。』
『哎呀,她弄的可沒你做的好吃,大慈大悲黎小姐,就當是幫幫我咯~』
『你這人真奇怪,哪有人成天瞄著小朋友的飯?』
『我呀,我就瞄著的,拜託拜託嘛~』
『行吧行吧,難纏鬼。』
黎楚楚幹掉最後一口酒,隱忍著胃裡翻江倒海的嘔吐感、
一抹身影穿過人群,將迅速脫下西裝外套,將她濕潤的胸口捂得嚴嚴實實。
季顏嘴角的笑意變得僵硬,她猛然站起,看向攪亂局面的尹生。
這人是最近談下的大客戶,今天的局也算是為了讓彼此關係變得更牢靠。
她並不想因為一個女人,讓關係交惡,但又礙於面子,只能硬著頭皮反問:「尹總,我玩剩的你再拿去玩,怕是不太好吧?」
「剛剛季總說要給我介紹個女人,等了半天遲遲不來,我猜就是這位小姐吧?」尹生面無表情的回頭,語言藝術顯然在季顏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