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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還沒回過神,刀刃飛過堆滿橫肉的臉,剎那綻出駭人的血口。
「啊——」在捂臉痛苦的咆哮里,男人終於看清腥紅的絕望。
揉散頭盔上礙眼的污血,紀南岑道明來意:「只要你肯告訴我,賭博盤口的具體位置,我敢保證你能看見明天的太陽。」
男人不感吱聲,心想著若把賭場的位置賣出去,就算今天保住小命,明天老大也會扒了他的皮。
紀南岑將火把逼到他的面前,冷漠威脅:「我的耐心不多。」
火飄在男人的臉上,血肉模糊的傷口被反覆燒灼,雙重的疼痛終是讓他哭嚎求饒:「我說我說...」
記下供述的地址,紀南岑抬腳踹翻對方,嘖嘴:「早晚都得說,非要吃這皮肉苦,你說你是何必呢?」
真是殺人又誅心的惡劣。
折返到機車旁,紀南岑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便攜箱裡取出一個大號的雙肩包。
紋身男動彈不得,看著她慢悠悠的朝賭桌走去,還以為是想順走鈔票。
讓人大跌眼鏡,她竟然對贓款視若無睹,而是——
「一打啤酒十二罐,你們這麼大群老爺們兒,才喝了不到三打,一群小趴菜怎麼操社會的?」
紀南岑清點著地上零散的啤酒罐,對廢品的數量那是相當的不滿,不禁開啟了吐槽模式。
她歡快的搜羅著瓶瓶罐罐,直到雙肩包擠得滿滿當當,順便踩癟裝酒的紙箱子。
能回收的廢品,那是丁點都不肯放過。
被一系列荒唐的舉動整懵,紋身男強忍著劇痛發問:「你究竟是誰?」
紀南岑也不吝嗇言語,背著鼓囊囊的雙肩包,麻利的跨上機車,「午夜清潔工。」扔下一句話,帥氣的揚長而去。
......
午夜殘月,銀光幽冥。
潮濕的石壁上,路燈發出詭異的電流聲,明暗起伏的光線里,一抹黑色的虛影掠過。
深巷,迴蕩著間斷且有節奏的聲音——
『咔。』
『咔。』
『咔。』
那像極了擰斷脖頸的響動,似乎印證了舊城改造區盛傳的靈異怪談。
詭秘的畫風,倏而變得沙里雕氣。
「在一個漆黑的夜晚,紀南岑黑影在亂竄,她盯上了國家的財產,抓賊抓賊,抓偷井蓋的賊...」
紀南岑五音不全又愛唱,唱出了居民區鬧鬼的風采。
完美結束懸賞任務,她依舊戴著機車頭盔,將收羅的廢品悉數抖在地上。
大長腿隨著歌聲的節奏,肆意地踩著啤酒罐,發出的咔咔聲,就跟打地鼠似的讓人上癮。
一隻德牧從犄角旮旯叼來塑料瓶,甩著大尾巴邀功。
「富貴,快過來。」聽到指令,德牧屁顛屁顛跑近。
將地上踩癟的瓶子,塞進富貴馱著的雙兜里,紀南岑拍著手打道回府。
經過一處垃圾堆,富貴嗅到了什麼特別的東西,「嗷!」
以為它狗癮犯了,紀南岑說教著:「都跟你說了多少次,咱們這種家庭,還不至於翻垃圾。」
富貴嗚咽幾聲,不停的用腦袋頂著腳下的東西。
察覺異樣,紀南岑借著月光看去,眼裡頓時冒出金錢的光芒。
瞧瞧她那好大兒,發現了什麼稀罕玩意?那可是一具戴著假髮,還穿著時髦套裝的人形模特。
狂擼富貴的腦袋,紀南岑大肆誇讚:「可以呀!這東西盤迴家好好搗鼓一下,少說能賣幾十百來塊。」
就在撈走模特的一瞬,紀南岑的手迅速抽了回來,臉上的狂喜陡變成嚴肅的驚異。
模特的肢體柔軟得不像話,還伴著生命才會擁有的溫熱。
這分明就是一個活人!
僱傭兵出身的紀南岑,見慣了生死血腥的大場面,但三更半夜撿到一個不明死活的人,多少還是有點忌憚。
撩開女人凌亂的長髮,即便暗夜的月光難窺清晰的全貌,但依然掩不住輪廓的精緻。
一股似曾相識的香水味,席捲了她的鼻腔。
伸出的手指探到鼻息,紀南岑的緊張感頓然消散。
這下犯難了,是報警呢,還是送醫院呢,還是坐視不管呢?
報警會讓自己身陷囹圄,送醫院會讓錢包破費,坐視不管好像良心又過不去。
想著想著氣不打一處,紀南岑側身朝著富貴撒氣:「都跟你說了,咱們這個家庭不要亂翻垃圾,你說現在怎麼辦嘛?」
富貴被罵,老實趴在地上,無辜的嗚咽一聲。
在一陣良心掙扎後,腦袋靈光一閃,紀南岑虛眯著眼睛不懷好意。
這女人身上也不見一處外傷,大概率是暈倒了,不如先帶回家安頓。
等醒了胡亂吹噓一番,說不定對方感激不盡,興許還能饋贈她一筆錢。
紀南岑愛財如命,只要跟錢沾邊,她能失心瘋。
作為行動派,她把雙肩包跨到胸前,麻利的將女人架起背到身上。
「遇到我算你走大運,要是遇到老色鬼,那可怎麼辦?」紀南岑沒好氣的嘟囔。
.
一路黑燈瞎火,磕磕絆絆回到家。
將女人放倒在地上,紀南岑累得夠嗆,她喘著粗氣取下頭盔。
蹲身撩開如海藻般濃密的長捲髮,打算幫對方檢查傷勢。
等看清女人的臉,紀南岑跌坐到地上,捂嘴掩蓋驚呼:「天耶,活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