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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走幾步路,蘇嶼汐便會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糖果,她微抿著唇,端詳著那熟悉的包裝紙。
為什麼會有種時過境遷的錯覺,興許是心境發生了變化,那簡陋的包裝紙在她的眼裡,是如此的貴重,難以用價值去估量。
很快,眸底蘊出一片難忍的濕潤,哭泣來得如此突兀,無法壓制這勢如破竹的情緒,又軟綿綿的在心底崩陷出一方脆弱。
從一開始的單純氣憤變成了詫異,又在詫異里漩生出難以言喻的驚喜,喜悅之餘是哽喉的感動。
情緒過於複雜,混亂得像是套娃,層層遞進又滋味百出。
當初那個在小巷裡不修邊幅,被熊孩子欺負的笨女人,站在小賣部的門前心心念念盼著買下的棉花糖,在省吃儉用好不容易存到錢時不翼而飛。
如今這群小綿羊似兜兜轉轉旅行了一大圈,最終又安穩的飛回了夢境般的現實里,飛到了她的掌心。
棉花糖捏在指尖軟軟彈彈,大小姐不禁在心底暗嘆,原來觸感是如此的柔軟,軟化了她一度冰冷的心。
一路拾取又小心翼翼的揣在懷裡,順著棉花糖的指引,走進通往三樓童話世界的電梯。
在電梯門開啟的一瞬,地上依舊擺著一串糖果,她便繼續耐心的拾起,直到抱了滿懷,那叫人難忘的簡單的滿足感又回來了。
輕輕推開童話世界的門,精心安排一切的主角並沒有亮起七彩閃爍的小燈。
屋子裡依舊是燭火飄搖的黃昏光芒,映襯出這小小世界的溫馨。
蘇嶼汐被沙發里的景象震驚,鼻酸的抽泣了幾下,忍不住的抬手捂住唇,固然是感動的,但更多的是想笑。
當然,這樣的笑不是嘲諷,而是被愛人幽默的打扮逗樂,不得不因為她的用心而為之動容。
紀南岑穿著厚實且蓬鬆的綿羊套裝,雖然知道老婆喜歡小綿羊的原因,源自於和林洛的過往,但她願意為了愛,大度的放下所有的成見。
只要能討老婆歡心,那都不算事兒。
更何況,她現在就是蘇嶼汐的小綿羊,而且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那一個,想想都挺自豪的,也不知道在自豪啥呢!
為了這一刻的驚喜,紀南岑還特意給自己上了精緻的妝容,臉蛋是應景的紅撲撲,頭上的發箍是綿羊角的形狀,脖子上還繫著一個大大的鈴鐺,隨著腦袋的搖擺叮叮噹噹作響。
她半倚在沙發里,慵懶的拂亂自己的長髮,嘴上叼著一顆棉花糖,極力想要表現出搔首弄姿的效果,最後還抬起一隻腳做出勾引的動作,但顯然是失敗的,越想要發揮性感的魅力,越是不倫不類的好笑。
拜託!哪兒有cos綿羊還一門心思往為愛鼓掌的方向發展,真是奇奇怪怪沒頭沒腦的可愛!
「咩~~」她學著羊羔叫,伸出手攤開了掌心,示意最後一顆棉花糖在她這裡,「咩~~」
蘇嶼汐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麼,在感動里人總是變得詞窮嘴笨,選擇沉默勝過蒼白的言語。
她微微顫動著唇齒,漫步到沙發前,俯身抱住了紀南岑的腦袋,指尖輕柔的穿入髮絲,溫柔得一塌糊塗。
紀南岑被愛人的擁抱折服,乖巧的眨巴眨巴眼睛,倏而高挺的鼻尖感受到了一滴濕潤,繼而一滴又一滴,她瞬時慌亂的抬起頭,這才借著燭光看清老婆的臉上晶瑩的淚痕。
站起身,她想替妻子拭去遺留在眼角呼之欲出的淚珠,語氣滿是自責,「我想逗你開心的,咋還把你弄哭了呢?!」
蘇嶼汐將臉蛋貼在她的掌心,閉起了眼睛,似在靜靜享受令人動容的時刻,「原來你比棉花糖甜...」
紀南岑撕開包裝袋,將小綿羊棉花糖送到妻子的唇邊。
她知道的,為了這一口甜蜜,她的沁沁吃了不少的苦頭,連一包辣條都捨不得買的時光,一定特別難熬。
偏著腦袋,她頃身寵溺的哄著:「是哪個不聽話的小朋友,攢著生活費不吃飯,就為了買一桶棉花糖?又是哪個小朋友,坐在小賣部的地上泣不成聲,只因為棉花糖被別人買走啦?」
大小姐又氣又好笑,雙手環住小老攻的脖子,叼著棉花糖送到了她的唇邊,含糊的埋怨著:「幹嘛背著我偷偷買走它?我難過了很久的!」
紀南岑也不客氣,一口咬掉了一大半的棉花糖,咂咂嘴,那入口即化的甜因為蘇嶼汐的加持,而變得獨一無二,除了滿腔的甜意,還多了一分濃厚的痴迷,「因為...」
紀南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一把架住蘇嶼汐的腰,轉身將她放倒在沙發里。
俯身的親吻猛如饑渴已久的凶獸,似在用行動埋怨這今天的難耐。
撬開貝齒探索柔軟靈動的巧舌,糾纏一陣比一陣激烈,似怎麼也滿足不了她對這個女人無度索取的心情。
只是,真該死!
紀南岑想要抱住已經軟如一灘春水的蘇嶼汐,可是這一身軟蓬蓬的厚重綿羊外套,煞風景的擋住了進一步的攻勢。
她胡亂的舞著胳膊,像一顆行動不便的球球,反反覆覆嘗試著想要抱住妻子,卻又被彈了回去,只好鬥氣的在沙發上七扭八扭著屁股,「哎呀!好煩呀!」
「哈哈哈哈...真傻!」蘇嶼汐仰躺在沙發里,被她那幽默的小表情逗笑,徹底放鬆的笑聲迴蕩在童話世界裡。
紀南岑愣了神,半跪著身子歪著腦袋,靜靜欣賞眼前女人如沐春風的快樂,沉浸在笑聲之中,心也跟著融化,「你開懷大笑的樣子真好看,這樣的你很特別,我喜歡你的笑容,也喜歡你是因為我才這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