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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蘇明果斷搖了下頭,道:「我才不去咧,溫離樓那頭驢辦事不講規矩,鬼知道她準備啥時候開案處理陳卯,說不定今年陳卯就在緝安司的監舍里過年了,嘶……」
「陳卯竟然犯強/暴罪,」容蘇明擰起眉心道:「我怎麼感覺這事兒會牽扯上綺夢啊。」
花春想忍不住一陣後脊梁骨發寒,「你還是趕緊去尋溫大人了解了解情況罷。」
「成,明兒正好綺夢全天都在鋪子裡,我抽空去見見溫離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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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不用等到容蘇明去緝安司找溫離樓,那廂就有人找上了容家的大門。
臘月廿六服素來別人家大門口哭喪實在不是尋常人做得出來的事情,可這家人被人毀了女兒,想來何事情讓容家人硌意他們就做得出來什麼事。
扒著門縫往外看的紮實長長噓了口氣,拐回來叉手道:「阿主,不然咱走後院的角門?」
泊舟恰好抄著手縮著肩膀小跑過來,吸吸鼻子喘氣兒道:「角門外也有幾個人在來回晃悠,賊頭賊腦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阿主,咱們飛鴿子給緝安司罷,這不行啊,大過年堵在咱們家門口算什麼!」
容蘇明右胳膊橫抱在身前,左手拇指托著下頜,中指隨意在自己人中上點了點,沉吟道:「泊舟說的有道理,不過飛鴿子就不用了,這樣罷,紮實,你跳牆從西隔壁出去,不用怕被人發現盯梢,直接去公府所報案就成,然後就直接去緝安司門外等著,見到溫離樓的話就問她一聲案子何時開,她聽得懂。」
「喏。」紮實領命而去,容家常年緊閉的大門咚一聲被砸上了什麼重物,泊舟扒著門縫往外看,頓時腦袋發懵,「阿主,他們在往咱家大門砸東西,」
隨著接連響起的輕重不一的撞擊聲,泊舟一樣樣數道:「有石塊、土坷垃、爛蘿蔔哎呦……」
小孩兒突然往後踉蹌兩步,想是在躲什麼東西,站穩後驚魂未定般拍拍胸口,「竟然還有破鞋子,阿主,他們不會還敢潑糞罷,那就忒過分了。」
長年跟在容蘇明身邊,泊舟在潛移默化中學的都是容蘇明的處事方法,最後也形成了這種越是心中沒譜,開口就越會說笑的性子。
儘管溫離樓和方綺夢都嘲笑過這種虛張聲勢,但容蘇明也確實在好幾回緊要關頭是靠這種方法笑到最後的。
遠遠看見紮實從西邊牆頭翻到西隔壁後,容蘇明不覺約莫了下時間,抄起手打了個哈欠,揮揮手叫圍在過道下的人都散了各自回屋,「難得不用多往緝安司那種鬼地方跑,都回屋暖和去罷,公府差官來敲門的時候再出來,泊舟,回屋後注意聽著點小狗,保根你盯著點前庭,仔細被人大白天翻牆進來,咱們家著牆呦誰都能翻,以後誰再說這是高牆大院削尖腦袋難進來,我就保准跟他急……」
容家主抄著手碎碎念念的,閒庭信步般一路晃晃悠悠回主院抱孩子去了。
想當年容宅險些被人縱火燒掉時,容蘇明就是這樣一臉淡然的無波無瀾,這種處事不驚的泰然,泊舟如何都學不來。
公府所直屬公府石大人管轄,級別上雖與緝安司同級,但各種事情處理起來卻明顯不如緝安司穩妥有效,就連接到報案後出司的速度它都遠遠不如緝安司。
直到門外那幫群情激憤的人幾乎把容宅大門前堆滿爛蘿蔔破菜葉小石塊土坷垃,公府所的一隊人才配著刀姍姍來遲。
官爺們譜擺得賊大,還沒走近就先開始讓小碎催在前面驅趕開路:「讓開讓開,公府所辦案,閒人避讓!」
耗子怕貓民怕官,天生的恐懼使得圍堵在台階下的眾人下意識讓路,哭喊聲頓時變成低低的啜泣,差官中為首的那個大肚子男人傲慢地掃視一圈周圍的人,抬起一隻腳擱在大門前的第一級台階上,不耐煩地朝大門怒了努嘴。
他身後即刻有小差役跑上前敲容家大門:「公府所辦案,容氏開門!」
這句話連著重複三遍,門縫裡才傳出道男人的聲音來:「各位官爺容稟,我家正門落鎖,長年不開,請各位移步東側門?」
小差役下意識回頭看上司,只見那為首的搓搓被寒風打紅的臉,往旁邊吐了口痰,又罵了兩聲髒話,這才不情不願地往東側門去。
寒冬臘月,街上積雪及膝,誰不想坐在暖暖和和的屋裡烤火爐吃熱酒,侃大山耍女人?頂風冒雪來辦什麼私闖民宅而且還是沒創成功的破案子,差役頭子的臉拉得很驢一樣。
進門後對容蘇明自然也沒什麼好話,粗橫地埋汰了兩句容家的茶,差役頭子示意所有人退下,只和容蘇明對坐主客兩邊,他道:「容家主是爽快人,咱老晉也不彎彎繞,直說罷,想如何處理外頭那幫賤民?您開個口來,咱兄弟按吩咐辦事,保管讓您滿意!」
容蘇明心說,這是從哪裡來的這麼個蠢貨,開口和姓晉的官爺打起了太極。
她不是真的要讓公府所這幫酒囊飯袋來解決事情,她只是在為溫離樓辦案拖延時間,認識這麼些年,有些事情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哪裡還用得著淘神費力。
花春想不知道容蘇明和溫離樓的把戲,但她瞧容蘇明進進出出絲毫不慌的模樣,便也懶得去操心那些事,只專心在屋裡照顧孩子。
然而如意總是能每時每刻不重樣地給她阿娘翻出新浪花製造出驚喜和意外來,不過是錯錯眼的功夫,如意爬上矮榻,從榻几上拿到了她阿大那沒系口的裝糖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