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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砂鍋里的湯藥還沒熱,容蘇明從那邊拿來蒲扇扇風,實在有些受不了小火爐下面那幾簇溫吞吞的小火苗了。
郜氏一噎,站在那裡不知接下來該如何,她把天兒聊死了,她把容蘇明得罪了,可是她始終不覺得自己哪裡說錯了,哪裡做錯了,她覺得就是容蘇明這廝刻意和她過不去!
「那你有何要求?」郜氏扔開求人的伏低態,拭去臉上淚水,小心不弄花了臉上妝容,好在她今日這妝容防水,不然可了不得。
這句話冒得沒頭沒腦,容蘇明歪頭看過來,「你說什麼?」
「我問你有何要求,」郜氏比容蘇明低整整一頭,卻非要仰起臉,眯著眼睛作出俯視眼前人的高傲姿態,「答應幫我阿兄的馬場脫險境,你想要多少銀子,說出來,我哥哥定能錙銖不少給你送來,」
這話倒是讓容大東家聽了句新鮮。
郜氏冷笑一聲,「別跟我在這兒裝弱小,滿歆陽打聽打聽去,誰不知道你們容家一門重歸於好了?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你們本就是一家人,誰不知道你那在內閣當大相公的哥哥最是看好你,容蘇明,若非是你這裡卡著不答應幫我阿兄,容顯媳婦會話里話外讓我來求你?莫在得了便宜還賣乖了,容二,你直接開個價罷。」
「哈,」容蘇明被這女人氣笑,拿著手裡蒲扇就邁出了小廚房,她站在小廚房門外,仰起臉朝天喊道:「容泊舟,家裡進狗了!你怎麼給我看的院子!容泊舟!?」
起臥居里的人同樣聽到動靜,許太太放下孩子就尋聲出來,彼時小泊舟正好牽著小狗從院門外進來,「阿主狗在哪裡?哪裡,哪裡有狗?」
容蘇明身後,郜氏從小廚房衝出來,指著容蘇明就罵,「容二,你別給臉不要臉,別人怕你我郜雪蘭可不怕你,你哥哥是大相公又如何?我舅爺爺還是大學士呢!我——」
「雪蘭休得放肆!」許太太臉色已是極其難看,她呵斥一聲正要過去阻攔兒媳婦,小泊舟手裡的犬繩已然鬆開,小狗撒丫子朝容蘇明跑過來。
許太太自然看出來那半人高的大黑犬是朝它主人容蘇明奔過去的,她忙忙邁步要過去攔兒媳婦,怕她輕舉妄動主動招惹那黑犬,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郜氏就被黑犬嚇得大哭大叫著朝外面衝去。
此舉成功吸引了大黑犬小狗的注意,黑犬調轉方向,樂呵呵甩著大尾巴追郜氏而去。
容蘇明臉色同樣不怎麼好,儘量平靜地看向十分尷尬的許太太。
她道:「姑母您不必和我如此生分,我爹和蕭姨娘去後是您一直在照顧我,便是和姑父因照顧我而吵得不可開交,便是懷著向晴向晚身子不便,您也是要一簞食一豆羹地照顧我的,您的恩情我沒齒難忘,如今不得已才和容昱一家和好的,您也不必如此來試探我。」
「嘿你這孩子!」許太太一噎,無奈拍了下大腿,直追兒媳婦而去。
花春眼角微紅地看向容蘇明,後者聳聳肩,正準備邁步過來,突然一拍腦門又沖回了小廚房,「哎呦我閨女的藥!」
作者有話要說:
好難,好難。
46.無妄之災
前陣子容蘇明應容昱之邀親自去了趟朝歌,且不說她在那邊和容昱夫婦談的結果如何,反正他們容門一家冰釋前嫌的消息是在歆陽不脛而走了。
此番許家大房媳婦郜氏在容蘇明家被狗攆出來的事情,實在是讓許家的面子裡子都掉在了地上。
許老爺聯想到容家一門重歸於好,容蘇明有了容昱這樣的高官做靠山,那他許孫培憑自己在公府的身份,以後可能就沒法再從容蘇明那裡撈到更多好處,便為此大發雷霆,狠狠數落一通許太太,勒令許向箜和容蘇明斷絕往來。
作為兒子,許向箜披頭挨罵,也只能選擇垂首不語。
他知道定是自己媳婦去容家惹的阿姐在先,不然他姐怎會放狗?他姐肯定是氣急了才出此下策,或者說他姐此舉是另有打算,甚至他相信這之間定然有什麼誤會——可是比他的相信更加真實的事情,是隨母親去容家的僕人回來說,他阿姐連他母親都一併詰責了。
許太太實在覺得委屈,回到屋裡跟兒子吐苦水,說起話來哭個不停:
「你說說,這些年來我何曾虧待過你阿姐?我可憐你姐小小年紀就沒了爹,我恨不得把她接到跟前來天天照顧著,你爹嫌我太顧你姐,跟我吵得都差點和離啊,誰能想到你姐現在竟然反過來這樣對我,箜啊,你姐她懷疑我,她懷疑我對她別有用心吶,我的這個命啊,心都要掏給人家了,到頭來竟然不落人一丁點的好啊……」
因著許太太長年照顧容蘇明的緣故,只比容蘇明小兩歲的許向箜幾乎可以說是跟屁蟲一般跟在他表姐屁股後頭長大的,兩人雖為表親,實則親得好比親姐弟,憑良心而言,有時許向箜跟容蘇明之間,比容箏和容蘇明的關係都要親近些。
今日從公府下值回來,聞得這個消息後他確然是不太相信母親被阿姐言語數落了的,他相信阿姐為人,可母親在自己面前的哭泣也實在不是作假。
思量再三,輾轉整夜,許大公子第二日上午登門來見他阿姐。索性容蘇明近來因病而在家辦事,來訪者少有像以前一樣十次撲空九次半的。
書房裡:
改樣應吩咐進來為表公子奉茶,順便給小書案後正在寫作業的泊舟添水,容蘇明抬了下頭,問:「夫人可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