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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昱下手狠,容顯下手更狠,傍晚才被家人從樹上放下來,夜裡他就帶著渾身的傷摸到容昱給那名小唱安排的住處,半瓶打胎藥餵下去,當場落了小唱肚子裡才三個月的胎。
後來歆陽城的公子哥兒們就都知道了,容顯私下裡跟他親哥容昱不合,即便他在他爹容黨面前總裝作一副乖順模樣,而這些公子哥兒們也知道,容顯的爺娘都看不上自己的這個次子。
「他如今當的那麼大的官,再動我一根手指頭試試?」容顯扯開衣襟,坦胸露腹提著酒壺灌自己酒,頗有幾分晉士風流,哈哈笑道:「朝歌御史台那幫老爺們盯皇帝盯百官,就算容昱跑回老家來,他也照樣逃不過人家的手掌心,敢打胞弟,他就等著吃罵罷,他那麼愛惜自己的名聲哈哈哈哈哈......」
一屋子人哄然笑開,吃酒猜拳,擊著高歌,酒肉聲色最不缺是大笑歡鬧。
直至深夜,鳴瑤坊里的淫/歌/艷/曲漸漸散了,吃醉酒的人都被小廝與龜奴扶去各自的房間裡休息,大臨蹲在東瀛榻前,抱著手勸容顯道:「哥兒也尋間屋子歇息去罷,再喝明日准又起不來,太太就......」
「就如何?」醉醺醺的人四仰八叉躺在東瀛榻上,大著舌頭打斷這個忠心耿耿的小廝,「容昱都回來了,娘又如何會看得見我,她看見我就只會覺著礙事,明日不就是上墳拜我爹爹麼,有容昱一個人就夠夠的。」
說罷,容三爺腦袋一歪,就勢要睡。
身後響起腳步聲,大臨回頭一看,喜出望外:「四哥兒?」
容時小臂上搭著領風衣,走過來輕輕拍了下大臨的肩膀,道:「畢竟他身上戴著孝,在這兒歇了不是事,走罷,上我那兒去罷。」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閱覽。
註:小唱——唱曲兒的人。
狂野的溫狗子那幾句驢唇不對馬嘴的詩哈,原文是這樣的。
註:
《四氣詩》王微
衡若首春華,梧楸當夏翳。鳴笙起秋風,置酒飛冬雪。
《春夜喜雨》杜甫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登幽州台歌》陳子昂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夜宿山寺》李白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江雪》柳宗元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青溪主客歌》汪崇亮
野王手奏淮淝捷,門外歸來有旌節。
伸眉一笑紫髯秋,袖中猶挾柯亭月。
山陰主人載雪舟,掀篷系纜青溪頭。
平生耳熱欠一識,若為牽挽行雲留。
一聲橫玉西風裡,蘆花不動鷗飛起。
馬蹄依舊入青山,柳梢浸月天如水。
102.暗流涌動
容昱既回來,家中諸事安排自然就要緊著這位爺為先,他與謝氏回來後的第二日要到容氏祖墳拜亡父,容蘇明、容顯容時自是得陪同。吉榮和可意及容棠三位長輩不來,陪謝氏的人自然成了以花春想為主的幾位同輩。
出門的時候時間尚不到辰初,歆陽的四月天鳥語花香,容昀和容映姊妹兩個一左一右齊齊黏著花春想。
謝氏原想叫花春想與自己同乘,路上有些話想要對花氏說,可她又實在嫌三房的容映吵鬧,最後只得放棄。
一行人很快出發,空氣里微含涼意,馬車穩穩前行著,謝氏挑起車簾看著向後奔去的街景,略顯得心思重重。
謝氏的貼身女使同坐在馬車裡,看見自家姑娘愁眉不展,她道:「女婢明眼看著那花氏心中對夫人多有不敬,她不敢與您同乘豈不正好。」
「你懂什麼,」謝氏閉目靠在身後的靠子上,手指纏著巾帕道:「這麼多年咱們知道的消息,都是說他們容家幾房關係不和睦,可是你看看官人和容昭容時的關係,那叫不和睦麼?
當初容蘇明去朝歌的時候我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如今算是清楚了,不睦什麼的都是做給咱們看的。
有容蘇明這個聚寶盆錢罐子在,官人他根本就不擔心鋪不平仕途,遑論像我娘說的那樣全心依仗謝家,可憐我的錯兒還是老二,上頭壓著容欽那個要死不死地小雜種,我......」
「噓!噓!!」女使忙忙出聲打斷謝氏的言論——外面駕車的雖是從朝歌帶來的家僕,但這種話給誰聽去了都對謝氏不利,女使微微靠近謝氏,壓低了聲音道:「這到底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歆陽,是在他們容家的地盤兒上,姑娘慎言吶。」
謝氏深吸兩口氣,冷冷哼了一聲作罷,她到底不是沒腦子不知輕重的傻子,知道什麼情況下該說什麼話,方才她只是一時氣糊塗了。
靜默幾息,她問道:「而今可聯繫上那祿子英了?」
女使道:「咱們離開朝歌前奴婢給他來了信,言明姑娘交代的事情後讓他不必回信去朝歌,路上又無法聯繫,昨日奴婢連夜給他遞去了消息,想來就這一兩日他就會主動聯繫奴婢的。」
「嗯,」謝氏點頭,又叮囑道:「記得手腳乾淨點,莫叫人逮著甚把柄。」
女使微笑,應道:「姑娘放心就是,那祿子英乃歆陽泥地里數一數二的混棍,當地緝安司都奈何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