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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用力嗅著容晗身上的既香且甜的味道,道:「我不動有我不動的道理,姓葉的大夫乃是緝安司某個頭頭的女人,且她住得離緝安司不遠,我若動手,那簡直是找死,你且容我點時間,待容蘇明從緝安司出來後,我就不信她妻女沒有離開葉家的時候。」
這話中聽,這話十分中聽,容晗深感天助我也,多年精心籌謀,使今日之事成得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未說幾句話,男人怕被人發現行蹤,便又匆忙從窗戶跳出去了,容晗靠在椅子裡,神色陰鷙,顯然,她是極其瞧不上方才那男子的,可有的事情要辦好,她又不得不央著那噁心人的男人,等著罷,她心想,待日後事成,她定要尋個法子將這人永遠弄走不可。
又過半刻鐘,她方才懶洋洋理理身上被弄得有點亂的衣物,外頭就有女使敲響房門,道:「五姑娘,前頭來人了,老姑奶奶請您趕緊過去。」
容晗咧嘴哂笑,呵呵,來人了,不知又是哪個攀關係的東西,瞅准機會來拐彎抹角向容昱這位還未回來的官老爺表孝心來了,她理理鬢髮,聲音微啞地回了聲:「這就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閱覽。
今天容夫人不在家,明天喊出來和大家玩。
99.棣萼之情
容晗從後面走過來,一路上所遇家僕小廝皆會停下腳步向她欠身問聲「五姑娘好」,這種人人在你面前低聲下氣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容晗心情大暢,若非是容黨新死,腳步輕快的五姑娘怕是要邊走邊哼曲兒的。
而待來她到前面靈堂時,此前被她心裡暗罵的、那個瞅准機會來表孝心的東西,正背對著屋門的方向在和容顯說話......
容顯??!!——邁步進屋的五姑娘腳尖絆在門檻上,腳下突然抖出個大大的踉蹌,險些一個跟頭直接摔進靈堂里來。
左右驚呼「五姑娘小心!」的聲音自然而然吸引了那邊兩個人的注意,披麻戴孝的容顯抬眼看過來,背對著屋門的人自然也轉過身來。
被左右及時扶住的五姑娘常年跟在吉榮身邊,學的都是吉榮在內宅里的手段,誠然還沒完全學會什麼叫喜怒不形於色,登即就瞪大了眼睛疑惑道:「二、昭二姐姐,三哥哥?!」
素縞在身的容蘇明並無甚麼反應,容顯卻一改之前那個不扛事兒的軟蛋混帳模樣,矜貴地朝妹妹容晗點了下頭,語氣微冷道:「去哪裡了,怎麼才過來?」
靈堂里的氣氛似乎發生了某種無法捕捉的變化,容晗未得功夫深思細想,只覺得眼前場景太過不真實,恍惚如夢境——老二老三怎會出現在此地?!!
思及此,容晗咬咬唇,掙開左右的扶持而站直身子,努力維持著平素那個溫婉大方的模樣,尾音卻隱隱發了顫:「方才同大管家在議事廳那邊商議點事情,故而來晚了些,三哥哥不是去昭二姐姐家而被......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還有昭二姐姐,你不是......」
言多必失,這幾句話出口,容晗驚覺不妥而閉口時誠然已晚。
容顯畢竟不如容蘇明沉得住氣,聞言他竟認真打量容晗,那目光與神色好似頭一次見到自己這位異母妹妹般。
容三爺嘴角輕扯,譏誚道:「此事容後再說,這廂卻然有點事情,要同你一道商量商量的,走罷,去書房。」
從小到大,容顯胸無城府的德行容晗也是知道的,聞此言她下意識看向和容顯並肩而立的容蘇明,腦子裡雜亂紛紛理不出絲毫頭緒,她咬自己舌尖,疼痛感讓她女里保持冷靜和清醒。
人在極度慌張著急的時候,要麼腦子一片空白甚都想不起來,要麼臨危不亂沉著自若,容晗修為不夠,硬是在兩種情況間掙扎須臾,才在電光火石間突然想到什麼。
她強忍著牙關的顫抖,儘量平和地對面前二人道:「母親因三兄上午之事而昏迷未醒,今三兄與二姊一起平安歸來,想來該是要到母親跟前露露面的,說不定有助母親儘快醒來。」
「三兄與二姊」幾個字被容晗不著痕跡地咬重了些,暗含的意思也頗為淺顯——
容顯不是拿著匕首上容蘇明她家滋事了麼?如何二人此時竟毫無齟齬地並肩而立呢?
這個問題,其實在方才容昭同容顯同時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靈堂里掀起過一次無聲熱議了。
剛急匆匆從緝安司回來的容顯的確還沒到後面去看望昏迷臥床的母親,經容晗這麼一說,他不免下意識扭頭看向容蘇明,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容昭此舉,使得但凡有點心思的在場之人都能暗暗確定了,容家三哥兒和二姐兒站到一條壕里去了。容黨才死,容家長房和二房這是就要真正拋開嫌隙和好如初了麼?
說來也怪,容家幾房無論如何互相使絆子,但人人都知曉,容家孫輩的孩子們關係好,即便不久之前容顯才鬧過那出手持利刃獨闖容蘇明家空門的意外,但在外人看來,容蘇明選擇原諒容顯的年輕莽撞是那般的合情又合理。
交頭接耳的議論聲旋即猶如蒼蠅蚊蟲般哼哼哼在周遭響起,男人們倒還好些,沒有哪個當著人面長舌嘴碎,女子就多少不同的,內宅里那些說起來就滔滔不絕的話,容蘇明不同細聽就曉得她們說的是什麼。
人心是難說光明陰暗,但生民多艱,月月年年於泥潭中掙脫不得,男人尚可走出去看看外面,而內宅婦人則日日囿於天井,看不到所謂的是非大義,政權更迭政策頒布更也與她們無關,她們的心很大也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