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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必不好意思,我們行走江湖之人,自然要盡己所能幫助需要幫助的人,你說是不是啊柒柒?”葉行舟朝她笑笑,笑容還相當燦爛。
“啊,是,是……”陸柒扯出一個微笑來看向那位姑娘,從她的表情看,她應該已經動搖了。
只是,葉行舟自己想要幫別人,為什麼扯她出來啊?萬一她做不到,辜負了人家的期待,那可怎麼辦才好……
“好吧,既然上天讓我留著這條命,又遇見了你們,興許真是什麼意外的奇遇。我這些話並無人說,倘若能說出來,大概心裡也會好受些。”那姑娘嘆了口氣,繼而說道。
“這就對了嘛,走柒柒,咱們找個地,坐下說。”葉行舟笑笑,自個在前面搖著扇子走了。
夜色漸濃,不過碧水茶館裡還是一樣熱鬧。陸柒他們三個回來時,大觀和小觀已經在茶館門前等著了。
葉行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扔了銀子給他們,然後便領著陸柒和那位姑娘進了茶館。
尋了個位置坐下,這回不等葉行舟開口,陸柒便先道:“姑娘,你不必害怕,我們是誠心想要幫你。不過所有決定仍看你的意思,若是有些話你不想說,也不必聽他的,都告訴我們。”
同為女孩子,陸柒自然與那個姑娘更親近些。路上她倆聊了幾句,陸柒猜這個姑娘八成是有了喜歡的人才會傷心,就像早些年去他們山上進香的許多小姐一樣。這種話,自然不能盡數說給葉行舟這樣的男人聽。
陸柒不認識幾個姑娘,可山上原來有個清修的師太對她很好,很多道理都是師太講給她的。
那姑娘點點頭,這才開口道:“小女子名叫周汀蕙,是晉江繡樓的繡娘。”
壇城以兩樣東西最為出名,一樣是小吃,不止在壇城及其周圍,在整個大俞都是赫赫有名,而另一樣便是繡品。
壇城有大大小小的繡樓不知多少,有隻在當地做些織造繡花生意的,也有將繡品運到大俞各地甚至運到周圍其他國家的。而晉江繡樓便是後者,在整個壇城,甚至整個大俞,都是數得上名號的繡樓。
陸柒他們遇到的這位周汀蕙,便是晉江繡樓近來新人繡娘中的翹楚。
晉江繡樓的繡娘,先要在繡樓中無名無姓繡三年,然後才有機會參加繡樓的考核。只有考核通過的繡娘,才能在繡樓一進門位置的掛牌牆上擁有自己的牌子。
這牌子就像是一個閃光的標誌,在這上面擁有名字的繡娘,才能被顧客點名繡指定的繡品,而這一類的繡品,往往動輒成百上千的銀子,比沒有牌子的繡娘能掙的銀子多了十倍不止。
考核每年都有一次,而周汀蕙便是以第一名的名次從今年的考核中脫穎而出,成了晉江繡樓掛牌的繡娘。不過她還是個新人,大主顧自然常選那些有名氣的繡娘,像周汀蕙,也就是比從前“無名無姓”的日子好過了一點點而已。
不過她想要投河卻並不是因為這件事,陸柒猜得不錯,她之所以絕望,是因為感情。
周汀蕙自幼失去爹娘,是晉江繡樓的老闆收留了她,她跟著繡樓里的繡娘們一道生活,原以為自己一生也便是如此平平淡淡了,沒想到,卻在兩年前遇到了一個人。
說來也是個意外,那人與掌柜談生意,卻被要出門買東西的周汀蕙遇見了。掌柜的正好缺人手,便讓周汀蕙幫了個忙,於是周汀蕙便認識了那個買家。
他是壇城有名的大族沈氏府中管家的兒子,本是來為主家定些繡品,可誰知竟是遇見了這麼一段緣分。
其後兩人又數次相遇,卻從沒說過一句話。直到一年前,周汀蕙跟著繡樓里的姐妹到沈家去送繡樣,那人在沈府後院的大樹下,磕磕絆絆地說了許多心裡話。
周汀蕙沒接觸過什麼男子,在她眼裡,他就是最好的那一個,兩人便從那時起有了書信的往來,每每他出府時,周汀蕙都到繡樓的後門等他。
“那你們該是挺好的呀,怎麼你會……”陸柒沒什麼感情經歷,可她聽著周汀蕙說,也能感受到她心裡的甜蜜,既然如此,她又為什麼會想不開呢?
“他被他父親發現了。”周汀蕙說到這,眼淚便又流了出來。
原來那男子叫江楓,是沈家管家的兒子。沈家的管家是個極為嚴厲的人,以為兒子在外面花天酒地不思進取,把江楓好一頓打,還不讓他出府去。周汀蕙原本就無依無靠又出身低微,幾天來日思夜想都毫無辦法,這才走投無路,想要一死了之。
她原想著等掛了牌子就可以為自己攢嫁妝,可等她真的能接繡活了,卻發現有些事情,不是她努力就能改變的。
沈家是世家大族,沈家的管家在外邊連尋常富戶的公子都要禮讓三分,她又憑什麼嫁給江楓呢?
整個壇城,不知有多少小有銀錢的人家家裡的姑娘想嫁到江家呢。
陸柒聽到這嘆了口氣,拉著周汀蕙的手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卻是聽葉行舟突然問道:“你說,你那心上人和沈家有關係?就是家財萬貫,族中有人在朝中為官的那個沈家?”
“是。”周汀蕙擦擦眼淚,點了點頭。她原也沒指望葉行舟和陸柒能幫她什麼,只是這些話她說出來,多少心裡好受一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