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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柒和周汀蕙都探身看去,但見那是張銀票,再一看數額,三百兩!
三百兩若是買普通的布,就算買上品也不知能買多少了。織月雖稀有,可價格周汀蕙是知道的,做件衣服,哪裡能用了三百兩的布。
陸柒卻淡定多了,一來她清楚葉行舟唯不缺錢,二來嘛,傳聞張古視財如命,不試一試,怎麼斷定真假?
“公子這是什麼意思?”張古並沒有急著拿,反而是氣定神閒地問道。
“在下花三百兩買掌柜一匹布,掌柜覺得如何?”葉行舟一隻手撐在桌上,笑道。
“公子出手闊綽,恐怕不是壇城本地人吧?”
“哦?何以見得?”
只見張古將那張銀票推了回來,反問道:“公子特意來到晉江繡樓,又用這種方式見在下,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這一問,把陸柒和周汀蕙都問愣住了。周汀蕙不懂自己掌柜怎麼突然問起這個,陸柒卻不知張古是怎麼猜出他們來意的。
“掌柜愛財,我就給掌柜送財。倘若掌柜家的東西讓我滿意了,自然還有更多的銀子送來。對掌柜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何樂而不為?”葉行舟卻是極為順暢地接過張古的話,接著說道。
他好像並不擔心,陸柒原本提起的心也放下了一些。葉行舟和張古的對話雲裡霧裡,她只能從葉行舟這會的表情來感覺,這應該在他的預估之內。
“不知道公子讓在下辦的是什么小事?”張古此人,眼中便透著精明。他和葉行舟談一樁交易,可那感覺,總讓人認為這交易有鬼。
葉行舟又抽出一張銀票來,壓在剛那張銀票上面:“明日晚上,勞煩張掌柜的船,載我們一程。”
陸柒猛地看向葉行舟,而葉行舟卻直直地盯著張古。他看到張古的眼中迅速地閃過一絲猶疑,繼而又飛快地變回了平日的樣子:“公子真是說笑了,我這繡樓,哪裡有什麼船?”
葉行舟卻已站起身,還將身邊坐著的陸柒一起拉了起來:“掌柜考慮好了,到了時辰將船停到桃葉塢,我如果看到了船,自然有更大的禮物奉上。”
這就像是一場賭局,對葉行舟是,對張古亦是。在銀票擺在張古面前的那一刻,□□就已開始旋轉,從決定開始這場賭局的時候,他們就都已沒了退路。
葉行舟已經拉著陸柒離開了,張古卻還坐在原地,他神情淡漠,盯著桌上按著的兩張銀票。對方出手之闊綽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料,而他們,竟然還知道明日夜裡晉江繡樓的船會開進內城,為孟溱送上今年的織月紗。
“你就那麼篤定那個張掌柜會按你所說,把船停好了等著我們?”回去的路上,陸柒問葉行舟。
“不確定。”葉行舟的回答倒甚是誠實。
“不確定你還那麼信誓旦旦的樣子?”這次輪到陸柒驚訝了,她看葉行舟剛才的表情,還以為十拿九穩了呢。
“雖然不確定,但是至少有五成的機率是會成功的,我覺得這個買賣還是能賺的。”
“五成?”陸柒更驚訝,“五成是很高的機率嗎?”
“這不是還有個徐府嗎?徐玉那事還沒完呢,如果那件事按我所想,那,我們就有十成的把握了。”葉行舟摸摸她的腦袋,說得倒很是輕鬆。
“跟徐府又有什麼關係?”
葉行舟拉著陸柒進了不歸閣,邊走邊低聲和她說道:“從小觀的調查來看,徐府每年都有一批巨額的銀錢流通。這些錢明面上並不在徐府手裡,可私底下就沒人知道了。我懷疑,徐府除了面上那些田莊,還偷偷有別的產業。”
“你懷疑這個產業是晉江繡樓?”陸柒覺得沒道理,要銀錢,來源很多,為什麼一定是晉江繡樓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晉江繡樓的老闆很有意思,也不是說他一定與徐府有關係,只是他不會像表面那麼簡單。”
等兩人進了屋子,葉行舟才接著說道:“徐府與內城的孟氏亦有些糾纏不清,如若這一次,能聯合沈家先將徐府搬倒,那麼我們之後也會容易很多。”
“可是不對啊。”陸柒這時候才想明白了一些,“按你這麼說,如果晉江繡樓與徐府有牽涉,因我們搬倒了徐府,那張掌柜豈不是更不應該幫我們了?”
“不然。”葉行舟擺擺手,“張古此人,行事頗有些奇怪。外界傳言他視財如命,可今日你也看到了,他見了我的銀票,卻沒有表現出什麼欣喜激動的樣子。再一個,能與孟氏合作,對壇城的商戶來說,是個絕好的宣傳機會,可他卻連送個東西都要暗地裡用船偷運。”
“你覺得張古其實不喜歡與孟氏合作?”陸柒已經有點明白葉行舟的意思了,張古明明應該登上孟氏這艘大船跟著乘風破浪,可他卻一反常態,遮遮掩掩。這其中,必定也有什麼秘密。
“只是我的推測。不過是個賭局罷了,對我們是,對張古也是。能不能贏,就看明日了。”
次日清晨,天光才亮陸柒就醒了。吟風一邊服侍她穿衣梳洗,一邊又將近日不歸閣發生的事情都說與她聽。
陸柒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師兄回譽山去了,來了沒見到他,是因為他還沒回來。而他們去壇城的這段日子,花辭與洛川二人的事不歸閣上下也都知道了,兩人如膠似漆,說只差個拜堂成親也不為過,只是不知為何公孫瀾一直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