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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相信我。”葉行舟俯身,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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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十,陸柒再醒來時,外面的陽光已經鋪進了屋子裡,她有一瞬的恍神,再看去,才反應過來這裡應是不歸閣。
她從床上爬起來,身上的傷口已經被盡數包紮好了,衣服也換好了乾淨的,她只記得昨日和葉行舟尋到了虎符,後面的事卻都想不起來了。
“你醒了?”
有人從外面推門進來,陸柒抬頭看去,來人正是花辭。
“昨日你身上有傷,山里又冷,就有些發熱,幸而不是什麼大病,郎中看過,服了藥,後半夜就退燒了。葉小世子在這守了你一夜,我瞧他也累了,就喊他先去用些早膳。你怎麼樣了?可好些了?”花辭走上前來,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
“已經好了,多謝花辭姐姐照顧。”
“客氣這些做什麼。你既醒了,我讓她們把早膳端過來。你師兄還有事找你,到時你們再聊。”花辭朝她笑笑,便又出去了。
果如她所說,不一時便有幾個丫鬟端上了早膳,陸柒用過不久,葉行舟便來找她,也說洛川有事情要同她說。
不歸閣的小園子裡花開了不少,幾株槐樹投下陰影來,搖搖曳曳倒好似畫中之境。陸柒和葉行舟到時,洛川和花辭都在。
“柒柒來啦!快坐!”花辭老遠就看到了他們,招呼他們過去坐下。小石桌上放了茶壺,洛川正將泡好的茶倒了兩杯擺好。
“師兄。”陸柒已經很久沒見洛川了,她師兄倒還是老樣子,一身白衣,出塵不染。陸柒記得早幾年江湖上就有說她師兄是世間難得的“美男子”,她也隱約知道有很多姑娘都暗中喜歡這個來無影去無蹤仿佛一個傳說一樣的男子。
不過現在她師兄身邊有花辭,雖然不知道他們有怎樣的過往,可陸柒覺得,她師兄仿佛就是要和花辭姑娘這樣的人在一起才好。
“有一件事原本一早就想告訴你,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如今既然你們的事已經結束,也是時候了。”洛川說起話來仍是不溫不火。
陸柒笑笑道:“聽花辭姐姐說師兄回譽山去了,師父如何了?”
“我正要和你說師父的事情。”洛川說著,從懷裡拿了封信出來,放在石桌上,推到了陸柒面前。
那一瞬,陸柒忽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抬頭看向自己的師兄,可他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什麼變化。
“師父……給我的?”陸柒這麼問,已經將桌上的信拿了起來。
洛川看她將信紙展開,才緩緩說道:“我回去時,師父已經離開了。只留了兩封信,這封是給你的。”
“離開?”葉行舟大概明白了洛川的意思,只是他有些不敢相信。他是知道陸柒的師父是子虛道人的,子虛道人的盛名他亦有所耳聞,倘若洛川所說的意思真是他理解的意思……
“命須盡,終遠遊。”
洛川抬頭望向天空,天際的游雲正隨風飄過。
陸柒按照師父信中所說到達譽山山谷的時候,已經是五天以後了。葉行舟特意往盛京捎了消息,延遲了回京的時間,一路陪著她。
譽山仍是她幾月前離開的樣子,卻又天翻地覆。那時春意正盛,山谷里開了不少春花,這會則清一色的綠,盎然的綠色里是勃勃的生機。
她在譽山山谷中找到了師父所說的那株百年榆樹。樹旁是她師父在山谷清修時所住的草房,如今已有些破敗。
而那榆樹之下,如她師父所說,埋著一個瓷壇,壇中是記載著陸柒身世的一封帛書。
陸柒打開那封帛書時,陽光正透過榆樹的葉子漏下來,組成迷離的圓形光斑。那帛書上第一行是:“陸柒,純宜長公主與駙馬陸均之女。”
“原來我以為是夢裡的那些場景,都是真的。那是我的家,我娘親被大火燒盡。可惜我連她的樣子都沒有看清。”
陸柒和葉行舟坐在這個小院裡,看著周圍低矮的灌木在風中輕輕搖晃,看著正午的陽光將山谷照得明媚耀眼。
“你怕火,是因為這件事嗎?”葉行舟將陸柒摟進懷裡,蹭了蹭她的發頂。
“原來被燒成灰燼的公主府,就是我家。船船,你說他們為什麼要陷害我父親呢?帛書上說,孟為陷害陸家私販軍火,可是沒有證據,又為什麼會波及我的父親呢?”
“我記得那時候先帝也曾努力過,只是當時不能動廣安侯府和遠威將軍府的根系。後來先帝去清台寺上香,有人刺殺,也被指是駙馬所為,這才一發不可收拾。”當年葉行舟也不過四五歲的年紀,他與孟煜也曾為此困擾過,可除了眼睜睜看著長公主府被燒,別無他法。
只是他和孟煜都未曾想到,當年尚在襁褓之中的陸柒竟然活了下來。
“明熠說長公主幼時體弱,曾請子虛道人醫治過,此事在宮中仍有記載,應該是那時,長公主認識了子虛道人,走投無路,就將你託付給他了吧。”
“船船,你說我娘如果能看到我今日的樣子,會開心嗎?倘若我當初跟她一起去了,應該能一直陪著她了吧。”
“胡說什麼呢。”葉行舟轉過身來,面對著她,將她的小臉捧在手裡,“長公主溫柔純善,她既然拼死將你從大火中送了出來,自然是希望你好好活著的。她與駙馬用情至深,長公主府失火第二日,駙馬就在獄中自盡了。他們篤定生死相隨,卻將你留在人世,也許也是一份寄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