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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是建寧人,是那位梁先生的徒弟,可他又知道這些江湖上的話,還會說瀾州話,陸柒有些想不通,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才能會做這麼多的事情。
“中城不比外城,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暴露你,你是個姑娘這件事。”葉行舟和陸柒兩個跟在隊伍的最後,見前邊的人都天南海北地聊天,顧不上他倆,葉行舟小聲在陸柒耳邊說道。
“為什麼?”陸柒正在胡思亂想,被他一下子打斷,本能地就問了回去。
可這次葉行舟卻沒笑她問題多,而是甚為鄭重地說道:“我不想讓你陷入危險。”
“你……”陸柒怔了一下,好像這句話含著什麼隱藏含義,又好像只是字面上的那個意思。在她還沒將心內的疑惑問出來的時候,葉行舟便立馬接著說道:“你想找孟家的人,更要小心。不然,你和我的命都保不住。”
他突然這麼嚴肅,讓陸柒有些不習慣。陸柒知道他沒有騙她,只是她心裡多少還是有些落寞。果然,葉行舟只是不想讓她連累他。
陸柒不太清楚葉行舟進中城是為了什麼,起先葉行舟只是說是不放心她一個人,要將她送進去,可陸柒卻覺得,葉行舟其實也是要進中城的,只是從一開始就在瞞著她。
那個中城裡,一定有什麼葉行舟想要知道的或者找到的東西,所以他才會扔下大觀和小觀,也要和她一起進去。
馬隊慢慢悠悠晃到臨近中午,穿過了壇城繁華的街道和安靜的戶坊,七拐八繞,一直到陸柒早忘了來時的路時,終於聽見最前邊那個領頭的大哥喊道:“停車收整!”
陸柒抬頭朝前望去,但見前方不遠處,一座長橋跨過橫穿城中的晉江支流,通向壇城中城。
中城城門緊閉,兩側高聳的石牆綿延合圍,將整個中城圍了起來。城門之上有巡邏的人,卻不是穿著大俞侍衛常穿的那種衣服,而是一種特殊制式的便服。這便意味著,中城只是壇城的一塊地方,不是大俞所劃分的一座新城。
“跟緊我。”葉行舟說了這麼一句,便拉起她的手,領著她跟著隊裡的人往前走去。
陸柒盯著他拉著自己的手,一時說不清自己心裡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從沈府出來以後,他好像總是自然而然地就領著她。明明她才是會武功的女俠,卻好像葉行舟才是那個保護她的人一樣。
領頭的那個大漢上前,不知遞給了守橋人一個什麼東西,就見那人看了看,瞭然地點點頭:“早聽說暮染山莊的人這幾日就到了,我們宗主早交代過。幾位辛苦,這就過橋。只是近來因為些事情,查得嚴厲,等過了橋入城門,還需各位一個一個進去。”
“好說好說,咱們給宗主送東西的,自然要小心些。”那大漢點點頭,便朝後頭一招手。眾人並著馬車排成了一列,照著順序往橋上走去。
入中城只有這一座橋,陸柒低著頭,走在其上時,小心翼翼地朝兩邊看了看。這座橋修得寬敞,以巨石砌成,圍欄興許是歷經風雨,有些地方原本雕刻的紋樣已經看不出來了。
若從這座橋來看,這中城的修建,恐怕已經有些年頭了。
等走到城下,果然如一開始的那人說的那樣,有人站在城門之前等著檢查。
中城城門並不開啟,而是開了旁邊的一個側門。那側門修得也並不寒酸,只比主城門小些。有守衛的人領著他們往側門走去,那裡站著的人便每個人都攔下,檢查一番。
陸柒是拿著她的霜月劍的,只是她不知道進城讓不讓拿劍,便將劍偷偷藏在了那領頭的人讓他們背著的背籃里。
前邊的人一個一個過去,很快就到了陸柒。她低著頭走上前,故意做出一副畏手畏腳的樣子。那查驗的人見他這樣,便笑話了一句:“有什麼好怕的?把頭抬起來,我看看。”
陸柒不敢抬頭,怕讓人認出來她是個姑娘,便裝作害怕,極小心地抬眼看了一眼,又慌忙低頭。
陸柒的身形在所有人裡邊是最小的,又是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那個查驗的人一下子便笑了出來。
“呦,怎麼還一個這麼膽小的?這押車的不像話啊。”那人朝周圍站著的另幾個查驗的人說了一句,一圈的人都笑了起來。
另一個人道:“面色白嫩,長得跟個姑娘似的,常年走路,這麼著也不怕讓人給劫了。”
他這麼一說,另幾個人也都附和著,說陸柒看著就和一個姑娘一樣。這般陸柒一下便慌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她一說話,那肯定更像。
正這時,方才那個領路大哥上來,陪了個笑臉說道:“這是新來的,膽子小。他哥哥帶著他,沒處去,混口飯吃。”說著指了指葉行舟,葉行舟連忙也笑著應承。
那查驗的聽這麼說,便有些理解地點點頭:“原來是個附帶的啊,辛苦了辛苦了。宗主等著呢,趕緊去吧。”
“哎,好,謝謝官爺謝謝官爺。”那領頭的笑哈哈地說完,便又領著馬隊往裡走去。
葉行舟過來,拉住陸柒,佯裝數落了她幾句,便領著她跟了上去。
入城門,便見其內豁然開朗。
中城規制整齊,這裡居住的大多是孟氏族人以及同孟氏交好的壇城富商巨賈。這其中關係盤根錯節,外人貿然進入,十有八九是被吞噬得骨頭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