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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行。」諸伏景光苦惱。
「挺行。」中露幸福喝湯。
「這樣好了。」諸伏景光似乎是靈光一現的樣子,他的眼睛突然浮現出淺淺的笑意,把面前的碗推到一邊,認真地說道,「我來教你做飯怎麼樣,反正我一個朋友最近也在學習。」
「我?做飯?」中露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你要教我學做飯?」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中露哭喪著臉說:「我以前也學過做飯。」
「結果呢?」諸伏景光舀著湯的動作慢了下來。
中露回想起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她的朋友耐心地給她示範了一遍如何把青菜下到燒開水的鍋里。
然後她就不知道怎麼回事把菜扔火上了,廚房燃著熊熊的烈火,是燃燒的小青菜。
如果說上帝曾為中露開了好幾道窗的話,那麼關於廚藝的那道門,上帝估計根本連裝都沒裝上,祂把裝門師傅拉黑了,說不定還踹進了地獄。
想到這裡,她扶著額頭嘆了一口:「沒有結果。」
「那這次就有結果了。」諸伏景光放下湯勺,繞過桌子走到了中露的身邊,無比自然地把手搭在她的肩
上,他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會教你做飯的,至少……學會一道菜吧。」
「我……我也可以做出一道菜嗎?」中露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她實在想不出自己在廚房圍著圍裙拿著鍋鏟的樣子,她連開火都不會開。
開火不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嗎?諸伏景光看著眼裡滿滿不自信的中露,不經內心一軟,他安慰道:
「放心好了,開火很簡單的,你這麼聰明,肯定一下就能學會。」
很聰明的中露信了他的鬼話,然後死在了第一步。
她把食材放入鍋里的時間都沒等到。
諸伏景光問她想做什麼菜的時候,她思考了片刻說的「蛋炒飯」。
畢竟雞蛋炒飯是一個走到天南海北都可以當作一門手藝家傳的寶貝,連天橋底下的流浪漢都能顛著鍋來兩下,好吃又簡單,有蛋有飯就可以做成最簡單版本的蛋炒飯,其他亂七八糟的剩菜都能往裡面放,即使她只學會做了這一道菜,活到八十歲都吃不膩。
她覺得自己的建議很可行,但是可惜她的炒鍋連放在爐子上的機會都沒有。
諸伏景光說,開火只需要插上電磁爐的插頭,按下開關就可以了,或者用爐灶,擰開火力的開關。
聽起來很簡單呀,於是她信心滿滿地把電磁爐放在了爐灶上,然後把電磁爐燒了。
幸好諸伏景光發現得及時,否則不僅僅是可憐的電磁爐被燒穿一個洞,連廚房都要跟著燒起來了。
米花町的火警會馬上出動,從火光里把他們兩個用水槍噴個透心涼。
中露還躲在窗簾後面慶幸,慶幸自己沒去綠川光的家裡把他家燒了,慶幸自己有救火的經驗,真著起來還能及時救火挽回損失。
諸伏景光拿著燒穿一個洞的電磁爐,臉色不佳。也許他是在思考一個人是如何死在做飯的第一步的。
中露從燒穿的這個洞中透過去,看見了諸伏景光板著一張臉,就好像他是一個套著電磁爐外殼的小呆子。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諸伏景光,一個沒有憋不住,終於放棄了委屈巴巴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聲。
諸伏景光透過電磁爐的穿孔,也發現了中露捂著嘴,肩膀在小幅度地顫抖,他沒好氣地放
下電磁爐:
「是我的錯,應該從頭開始教你的,從開火開始。」
中露還在偷偷地笑,她想憋住,但是躲在窗簾後面的她笑得連窗簾都在飄動。
「別笑啦。」諸伏景光有些無奈地說道,「廚房的消防安全也是很重要的,操作不當會發生重大的火災事故,整棟公寓樓都會遭殃。」
中露憋著笑,小小地點了點頭,她的聲音在顫抖,就好像跑調得離譜的歌手:「我知道了。」
看見諸伏景光一臉無奈地看著她笑得在顫抖,有些自責,又似乎有些挫敗的樣子,她連忙挽回:「我知道錯了,但是……但是真的真的很好笑。」
她的眼睛眨呀眨,仿佛很無辜的樣子,眼裡透著一句話:你怎麼不笑啊。
她湊上前,從食指和拇指提起了他的嘴角,努力地向上揚。
他的臉白白淨淨的,很適合笑臉,但是此刻被她用手提起的嘴角卻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樣子。
諸伏景光仍由她擺弄著人造的笑臉,但是卻看見中露笑得更開心了,似乎還帶著眼淚,睫毛上掛著小小的水滴一顫一顫的,像是清晨掛了露水的嫩芽。
他覺得,此時的她和花店的她,和兇案現場的她散發出不一樣的氣場,她似乎每天表現出來的樣子都不太相似,但是都很有趣。
他正想著,就感覺中露在偷偷地撓他的癢,隔著衣服像小螞蟻一樣從胳膊里滑進去。
他早就脫離了這些孩子間的遊戲,撓癢對他來說就像是被風吹過了一樣,絲毫沒有觸動的感覺,但是他的心卻不知道為什麼動了一下。
中露眨了眨眼睛,可能是笑得肚子疼,說不出話來了,她亮晶晶的眼睛就像是在說「你怎麼不笑呢?」
好吧,這次就認輸吧。
他終於忍不住揚起了嘴角,兩個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