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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眼底泛起了青黑。
不行,得去買點菸。
她掠過了衣櫃裡一排排長裙和開衫,從最底部的暗櫃裡抽出一件連帽的黑色衛衣來,扣上棒球帽,穿上寬鬆的長褲,她的最新裝扮就像是深夜在街頭遊蕩的無職業遊民。
她翻身下了窗,這次半夜出逃的目的地不再是酒吧,而是便利店。
中露特地找到了一個偏僻的便利店,低著頭用鴨舌帽遮住了自己的臉,這一身行頭就像是阿梅利卡犯罪電影的不起眼主角,夜班的收銀員還有些心驚膽戰地偷偷打量了她好幾眼。
她快速地付完錢離開,在夜裡偷偷摸摸地揣著煙往公寓的方向走去,她特地繞了好幾個彎避過了攝像頭,顫抖著摸出了一根火柴
。
以前的打火機和煙全部留在了露西婭的公寓裡沒能及時帶出來,所有的一切歡愉和美好也一起消散在了黑夜,現在也只能臨時應付一下了。
她雙手插在口袋裡低著頭往前走,無視了路邊吹口哨的男人,無視了試圖借火的男人,忽略一切可能和路人的對視,直到走出了好幾個路口,到達漆黑的小巷。
她唰得一下劃開了一根火柴,鮮亮的火苗瞬間跳動了起來,她的手不慌不忙地摸向了自己的口袋,那裡正放著她剛買回來的煙盒。
每天溫柔微笑面對顧客,業餘空閒時間的樂趣是在商場彈鋼琴,這樣的生活實在憋了她太久。
火柴燃的是快樂火,煙盒放著的是瀟灑煙。
勝利在前方,她難掩興奮拿著火柴,火光照亮了前方的,映出了一個人的臉。
安室透。
中露嚇得差點把火吞進嘴裡。
他的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微笑,在空無一人漆黑一片的小巷裡,坦然自若地問候:
「好巧啊,你在這兒幹什麼呢?」
中露伸進口袋裡的手一怔,光速把口袋裡的煙盒不動聲色地往後一撇,扔進了草叢裡。
她同樣揚起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看著面前自己劃開的火柴,跳動的火焰,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說道:
「取暖。」
在cos賣火柴的小女孩,雖然她覺得這個理由爛到連便利店員都不會相信,一個人大晚上包裹嚴實地來到離自己家很遠的便利店外面,只是為了劃一根火柴取暖。
果然,安室透的眼裡流露出「我看你還能編什麼理由」的荒謬感。
中露把剛才悄無聲息扔到腳邊的煙盒又往草叢裡踢了踢,臉上帶著大無畏的微笑。
沒找到證據前,誰也不能指控她買煙,她的嘴比石頭硬,心腸比凍魚冷。
「造型……很不錯。」安室透雙手抱胸,點了點頭。
中露不知道為什麼她的每一個馬甲都能被安室透不費吹灰之力地認出,她相信她今晚的阿美利卡不良青少年裝扮足以瞞過認識她的每一個人,從頭到腳都不能識別出她是中露本露。
可是安室透連懷疑的語氣都沒有,他上前就是一句「好巧」,連試圖
辯駁的機會都沒有給她。
中露自認倒霉,她透過路邊車窗看了看自己的雀斑小臉,決心下一次把妝化得更濃一點。
安室透把她放走了,兩人就當作是在半夜非常「巧妙」地遇見,心照不宣,各自有鬼。
可是在這突如其來的插曲後,中露沒能撿回她的煙,她的煙盒在緊急情況下被她踹進了草叢,她空手回到了家,一無所獲。
第一次任務失敗,再次失眠。
但是她已經想好了第二次的買煙方案。
中露換了裝扮,這次的馬甲是在深夜裡晝伏夜出的便衣警察。
她把頭髮全部收進了鴨舌帽里,往臉上塗上了黑粉,還特地化小了眼睛,放大了鼻子,裝作可以隱藏在人群中的平凡人。
在褲子上繫上松松垮垮的腰帶,再扣上一個皮夾,穿的是夾克加格子襯衫,臉上還點了雀斑。
就算是拿照片比對也一定認不出她來了吧。
中露在鏡子前左看右看,確保看不出一點點花店店主的影子後,信心滿滿地上了街,米花町的犯罪事件非常容易就會碰見,兇殺案是一定會出現的,而路邊的搶劫和偷竊更是層出不窮。
果然,沒一會,就有人偷偷摸摸扒了她的皮夾撒手就跑。
中露假裝哭咽咽地追了幾步,等到小偷快步逃進了無人的小巷,她左看右看終於沒人經過,臉上露出了陰險的微笑。
剛才被搶的路人在閃身進入一個無人的小巷後一個箭步衝上前,起身飛踢,三兩下就制服了逃跑的竊賊,把他反手按在地上。
小偷神色大變,他感受到了眼前人散發出來的巨大壓迫力,他被壓制在地上,感覺自己骨頭架子都要碎裂了,聲音都不住地顫抖:
「你!你要幹什麼!」
「我是便衣的偵探。」中露微笑著靠近,陰測測地乾笑了兩聲。
「偵探」一詞比警/察好用,竊賊馬上被觸發關鍵詞,「撲通」一聲跪地求饒:
「我把錢都還給你!不要抓我進監獄啊!」
監獄裡的傢伙犯的都是比他更嚴重的罪行,進去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嗎,裡面的犯罪人一定會殺了他的!
「你把錢收著,我就放你一馬。」中露壓了壓自
己的帽檐,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出其不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