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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漏進梧桐枝椏里,碎了滿地。
溫舒窈踩著斑駁的光影,熟練地穿過主街,拐進破舊小巷,最後停在一扇刷了粉漆的木門前。
花架上擺滿各式植物,小雛菊和多肉沐浴著陽光,慵懶的胖橘貓就睡在花蔭下,百無聊賴地搖尾巴。
牆上掛有貓咪形狀的金屬店牌——
貓小姐的咖啡屋。
哪怕在這座小城,也有這種文藝、小資情調的貓咖。
溫舒窈認真地給每一株植物澆水,然後推門進去。
「叮咚咚」,門廊上的風鈴響了一轉,吧檯後面打盹的人慢悠悠地直起身,露出一張柔媚的臉。
溫舒窈坐到她對面,乖巧打招呼:「袖姐姐早上好。」
店裡這個點沒客人,就只有她們倆。
塗山袖托著下巴,上挑的狐狸眼將溫舒窈反覆打量,直到後者不安地坐直身子,才勾唇一笑。
「怎麼樣,成功了嗎?」
溫舒窈揪住裙擺:「哪有這麼快……」
「哦?」
溫舒窈把頭低得更下去:「我有認真做家務、鋪床、做飯,很努力地介紹自己,烤紅豆餅……」
她越說聲音越小,本就不多的底氣就像氣球,呲溜一下就被放跑了。
在大狐妖面前,她這些都是小把戲,不夠看的。
果然,塗山袖輕嗤出聲:「這樣太慢了,姐姐教你更快的。」
溫舒窈懵懵懂懂:「什麼更快的?」
塗山袖嫣然一笑,紅唇湊到溫舒窈耳邊,一字一頓:「色、誘、她。」
溫舒窈的心頓時跳亂了半拍。
「這不太好吧……」
就在剛才,她差點就被嚇出尾巴了。
可塗山袖對她的反應早有預料,懶洋洋地換了只手托腮,語氣滿不在乎。
「只是為了試探孟鶴眠的喜惡而已,有什麼不好的?」
溫舒窈睜大眼睛,這說的是同一件事嗎?
她焦急解釋:「孟鶴眠不是這種人。」
塗山袖不依:「嘖嘖,這才兩天,就開始幫人類說話了。」
三言兩語,小兔妖被逗得團團轉,急切地想要補上自己言語中的漏洞。
「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孟鶴眠很有禮貌,很溫柔,對小動物也很有耐心,是個很好的人。」
這一連有多少個「很」?
塗山袖一哂,都快不認識這個字了。
「那你想不想知道她喜歡哪種?」塗山袖循循善誘:「相信我,就算走不了捷徑也能投其所好嘛~」
投其所好?
她拋出來的誘餌太吸引兔,溫舒窈咬唇糾結許久,遲疑地點頭。
「好吧。」
方才還坐得歪歪扭扭的塗山袖一下子支愣起來。
有那麼一瞬間,溫舒窈甚至懷疑自己看見了蓬鬆的狐狸尾巴。
眼前人信誓旦旦地保證:「我給你準備了多種風格,總有一種孟鶴眠喜歡。」
她從吧檯底下拎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大紙袋。
「純白茉莉花。」
她向溫舒窈展示雪紡白裙、小皮鞋、還有蕾絲緞帶。
「元氣少女。」
桌子上多了亮黃色衛衣、運動高筒襪以及球鞋。
「當然,最重要的是純欲風。」
她翻出清涼的小吊帶上衣,抹胸裙,露背小短袖,領口全都低到沒眼看。
甚至還有一條帶金屬扣的皮質環帶,和項圈很相像。
溫舒窈把它拿起來,疑惑道:「這是什麼?」
「腿環。」
溫舒窈愣住,不知道小腦瓜聯想到了什麼,眼神逐漸飄忽。
「那、那褲子和鞋呢?」
塗山袖言簡意賅:「沒有。」
年輕的小兔妖就像被燙了一下,連忙把手裡的東西丟掉。
而且,這什麼「純欲風」的衣服明顯多了好多!塗山袖夾帶私貨!
暮春的氣溫還算適宜,可她急得面紅耳赤,只覺得哪哪都熱。
腦子裡更是煮開了水,咕咚咕咚直冒泡,燒迷糊了。
她手指絞緊,委屈得不行:「可我真的不會……」
真的不會色/誘。
溫舒窈想起前晚的暴雨,孟鶴眠淡定的態度、不慌不亂的處事方式,讓人特別安心。
昨夜兩個人擠在廚房反覆練習揉面,孟鶴眠也沒表現出絲毫不耐煩。
她似乎能時刻保持冷靜與克制,是那種情緒特別淺淡的人。
心裡頭鎮著一口毫無波瀾的井,冰涼清透、孑然獨立。
誰能讓井水泛起漣漪?
溫舒窈咬唇,突然沒由來的失落:「她不會喜歡的。」
「那你雷劫怎麼過?」
塗山袖敲了敲桌子,苦口婆心地勸道:「姐姐我算過了,孟鶴眠的命格百年難得一遇,天雷不侵,你只要和她在一起就能保平安。」
「錯過這村可沒這店咯。」語調拖得長,像代表催促的倒計時。
溫舒窈被嚇得微微一顫,只怪自己妖力太低微,除了化形什麼都不會,連雷劫都過不了。
她不敢看桌上的衣服,就拿手捂住臉裝鴕鳥,聲音也悶悶的。
「我還可以變成小兔賣萌求收養。」
塗山袖美眸一眯,毫不留情地嘲笑出聲:「呵,除非你想當一輩子小兔。」
店裡正烤著香甜可口的蜂蜜蛋糕,咖啡的苦澀與之完美中和,溫舒窈不自覺地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