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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白貓最先反應過來, 飛撲到孟鶴眠腳下,焦急地圍著她轉圈。
「我再也不說你壞話了喵,快去救救小兔妖。」
孟鶴眠瞬間覺察到, 這事並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溫舒窈很可能會有危險。
此時塗山袖已經卜完了卦,她挽起快要滑落的披肩, 抱著平板匆忙上前,給孟鶴眠展示自己圈定的位置。
「在人民公園附近。」
幸好離這裡不遠。
塗山袖早已沒了往常的從容, 語速又快又急:「雷劫的威壓太重, 我們去不了。」
「小窈就拜託你了, 她雖然是妖怪,但和普通人差不多,沒有你的庇護必死無疑。當然,我保證雷劫不會傷你。」
她的急切寫在臉上, 狐狸眼裡眸光微閃, 情真意切, 就差去拉孟鶴眠的手。
「看在我們沒有壞心思的份上……」
「我知道了。」孟鶴眠直接打斷。
她什麼都沒問, 來此處只是為溫舒窈的下落。
現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再度戴上雨衣的兜帽, 轉身沒入瓢潑大雨里。
門外的燈光一晃,就連背影也看不見了。
*
沒有人會在這種極端的天氣逛公園。
所以也不會有人發現,步道上有一隻濕透了的小兔。
溫舒窈還是提前下了車, 在雷劫的威壓下, 像她這樣的小兔妖很難再維持住人形。
她付清車費,下車後沒走多遠就被迫變回了小兔。
開始時還能艱難地在雨中辨別方向。
可隨著雷光越來越近,小兔的動作也逐漸變慢, 她只覺自己渾身上下都疼, 骨頭都要被扯散開來。
濃稠的黑暗從四周向她圍攏, 看不清遠處的燈,也看不清近處的路。只有頭頂的雷光和脖子上的荷包是如此明晰。
溫舒窈嚇得快哭了。
她只是一隻很普通的小兔,有幸沐浴月華中的帝流漿得以化形,又被塗山袖撿回了貓咖。
此後她也像普通人一樣活著,吃過很多飯,但沒吃過多少苦。
只有在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死亡近在咫尺。以後就再也吃不到蜂蜜蛋糕,見不到孟鶴眠了。
可萬一自己被雷劈,孟鶴眠的鐲子豈不是要跟著被劈壞?
一道驚雷落下,小兔猛地清醒過來。
她甩了甩身上的雨水,強打起精神。
隨後將荷包埋在路邊灌木叢里,試圖跑遠一點。
被淋透了的毛失去了保暖作用,雨水澆得她渾身發冷。爪子也被地上的石子劃傷,滲出絲絲縷縷的血。
溫舒窈暈頭轉向,求生的本能卻告訴她現在還不能停。
「刺啦——」
她寒毛直豎,似乎感受到了逼近的電流,如在頭頂上磨牙的野獸,只待一個好時機就將自己吞吃入腹。
緊接著眼前一花,身體猛地撞向台階,被迫滾進了泥水裡。
小兔在水坑裡喘氣,如果不是劇烈起伏的身體,指不定會被人錯認成壞掉的毛絨玩偶。
「嗚——」
小兔發出一聲悲鳴,儘可能地把自己團起來,好保護柔軟的腹部。眼角濕漉漉的,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好可惜,還沒有把禮物送給孟鶴眠。
她努力眨眨眼睛,聽著轟鳴而來的雷聲。一千米、五百米、百米——
凌冽的殺機里卻忽然混入一陣不合時宜的腳步聲。
溫舒窈恍惚看見有人踩著水來到她身邊,漫天電光倏忽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
昏暗的路燈之下,孟鶴眠顯得如此明亮,恍惚如一團光影造就的幻夢。
孟鶴眠輕呵出一口氣。
她彎腰把「破布小兔」抱起來,安撫性地摸摸頭,不輕不重道:「跑哪去了?你不是小兔,是小泥球。」
她說完拉開雨衣,把「泥球」揣進自己懷裡,好抱回家。
雨勢漸小,孟鶴眠掂了掂凍僵的兔子,儘可能地捂緊點。
小兔在她懷裡瑟瑟發抖,哪怕隔了層衣服都能感受到那種死裡逃生後的恐懼。
孟鶴眠也後怕,差一點她就要失去自己的小麵包了。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溫舒窈會在特殊時期跑這麼遠?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耽誤之急是趕緊把人帶回去。
她走得很快,二十分鐘的路程硬生生縮短了一半時間。
到家後迅速把小兔裹進毛毯、打開暖氣,自己上樓去找吹風機。
等回過頭一看,沙發上坐著的已經變成了溫舒窈。
被雨淋得徹底、臉色蒼白的溫舒窈。
她聽見動靜抬起頭,眼神茫然而失焦,看起來還沒從應激狀態中恢復。
孟鶴眠有點擔心她的情況,先試著遞過去一卷乾淨的毛巾:「擦擦水。」
溫舒窈把毛巾捏在手裡,傻傻呆呆地沒什麼動靜。
後者無奈,只好又把東西拿回來,自己給她擦。
先擦頭髮,把滴水的頭髮裹起來擠干多餘的水,再動作輕柔地擦臉。
溫舒窈全程沒說話,讓抬頭就抬頭,讓抬手就抬手。不動時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乖得像個洋娃娃。
只在孟鶴眠翻找藥箱時低聲委屈:「衣服髒了……」
孟鶴眠看了看她的衣服,皺巴巴還帶著泥點,確實挺髒的。
但比起那對爪子還是好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