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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我一跳。」
池傑便笑說:「怕什麼,想哪裡去了?不過這門確實要修一修,我改天給合頁上點油。」
「改天是幾天?說了多少回了,你就會拿嘴先說。」王素萍說到這兒又想到池星諾,眉頭一豎強勢叮囑:「你答應我了,要說池星諾,可不許跟這門一樣,不給他長個教訓,我們小龍白吃苦受罪了,我不答應。」
使出吃奶勁扒著門框的池星諾:……
怎麼還冤枉他啊!
分明是池安龍在家裡坐不住,不愛寫暑假作業,要溜出去玩。因為池傑要出門,臨走前吩咐池星諾看好弟弟。池安龍要出去玩,池星諾就問幹嘛去,你作業還沒寫完。
池安龍不把池星諾當哥,半點都不怕,說我要去游泳玩水,天氣這麼熱,才不寫作業多無聊。說完就出門了,跑得飛快。
池星諾沒辦法跟上,他那時候想,馬上要去上大學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剩這幾天,就是池安龍不出什麼事,回來告狀說他沒看好他,所以作業才沒寫完,也是很麻煩的。
都會說他。
結果、現在、被污衊!
池星諾做魂很生氣,剛才試了好多遍才推動門的,這會氣呼呼的一伸手,那門隨著王素萍話音落地,伴奏似得,跟老式鬼電影反派鬼發出的笑聲一樣。
桀桀桀桀嚶嚶嚶哈哈哈哈。
王素萍被嚇了一跳,「門、門怎麼自己動了?」她離著門遠了些,「剛颳風了?我沒感覺。」
池傑膽子有,他父親是做陰門行當的,但從小沒見過鬼也沒看見過所謂的靈異事,覺得他父親那是封建迷信,賺錢餬口,此時說:「你站那兒吹不到風,別亂想了。」
池星諾從兩人面前飄過,玩起了主臥的門。
桀桀桀桀……
屋裡兩扇門擺動吹來吹去『鬼叫』二重奏。
最後嚇得王素萍白著臉,往池傑懷裡鑽,池傑乾脆找了鑰匙把門都鎖上了。
「你看這下好了。」
池星諾:……玩不起!
「是不是真衝撞什麼不乾淨的?」王素萍臉還白著,望著鎖上的門,「要不燒燒紙燒燒香,讓你爸爸在底下保佑保佑他孫子。」
那是我爺爺!池星諾大聲說。可誰也聽不見他說的話。
池傑笑說:「你不是不信這些嗎?先前說迷信,不搞燒紙燒香這一套,成那就聽你的,等小龍出院了,給爸燒紙。」
夫妻二人拿了東西關了燈就出門下樓,往醫院去。
屋裡不黑,今天不知道怎麼的,窗外的月亮很亮,即便是隔了一半的陽台,月光灑了進來,也沒那麼黯淡。
池星諾飄到陽台掀開帘子,撅著身子往窄小的鋼絲床底去,摸出了一本『字典』,其實只有個字典皮,打開裡面藏著嬰兒巴掌大的黑木匣子,長方形的,推拉蓋子,像是一具『小棺材』。
這就是爺爺給他認的大人。
池星諾虔誠的將盒子放在床上,打開了蓋子,裡面光禿禿的也沒有字,池星諾曾經一度以為找錯了,不過爺爺房間高柜上只有這一個『黑木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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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我是池星諾,不知道您記不記得我,應該是記得吧?前幾天我賣了廢紙還給您燒香燒元寶,我遇到難事了,這次真的很難,求求您幫幫我,我回不去肉身了……」
池星諾說完,很是認真莊重的對著木匣子磕了三個頭。
他閉著眼,很是虔誠求救,等待大人出現。
可靜悄悄的,還跟以前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
池星諾不知如何是好,眼睛紅的,「求求您給我指一條道,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要是不能回去,我是不是就死了?求求您了,等我上了大學後,我可以打工賺錢,天天給您燒元寶燒香供奉。」
求求了。
什麼也沒出現,最後一絲希望也沒了。
池星諾有點想哭鼻子,吸了吸鼻子,因為是爺爺交代的話,哪怕現在對『大人』半分不信,還是很鄭重仔細收回去放好。
窗外遠處火星繚繞,還有些『霧氣』越升越高。
池星諾飄在陽台上一覽無餘,有人在十字路口畫了圈燒紙,除了活人,還有許多圍著圈吃香撿元寶的——
鬼?!
對了,今天是中元節。
池星諾眼睛一亮,也顧不得害怕,人家是鬼,做鬼有經驗,見多識廣,或許知道他的情況,能問出一些什麼解決辦法。
一路上把請教的話準備好,池星諾到了路口人好多,以家為單位,三三兩兩紮堆畫圈燒紙,還有哭的,喊爸媽來拿錢來,也有年輕孩子不信這些,只默默燒紙不說話。
池星諾看到小區樓下的阿姨,正把黃紙搓開,讓女兒拆開紙衣包裝袋,仔細叮囑:「小心些,別把衣裳扯爛了,天氣冷了,你奶奶在底下穿著不禦寒。」
「媽,你真信這個啊。」
「你奶奶昨天給我託夢了,說天冷要厚衣裳,快別說話了,你做就是了。」
母女倆看不到的地方,穿著單薄舊衣老太太笑的慈眉善目連連點頭,望著孫女手裡塑料包裝的紙衣嘆了口氣,自顧自說:「現在都是機器做的單衣,這東西不好,糙的呀,不經穿,還是要會這個的手糊的好,添些棉花,版型也好,一件頂幾十件,可惜了。」
現在都買『成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