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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掏的最便宜的錢,頭七法事靈堂也是占了一小角落,插著香燭,瓦盆里有些灰燼,應該有人燒過紙了,放的也是電子經文——不可能真給找大師來做法。
差不多得了。
「墓在哪裡?」池星諾問。
工作人員說:「墓?你說池傑的?他家裡人沒給掏墓錢,就放在功德樓最上頭。」給指了方向。
公墓也是要錢買的,一個墓碑位置貴,便宜的就是前面幾l排樓,樓道一樣,兩面牆面砌成水泥架子,密密麻麻放著骨灰盒,占地面積小,也便宜,可租可買,租的十年起步,十年一到不續費,骨灰就由著公墓處理了。
「王家是租的,你要買嗎?這個便宜,五萬塊一個位置,只有三十年。」
池星諾笑眯眯:「不用了。」
「也是,省著點錢。」
夜幕降臨,傍晚五點半了,最後一絲餘暉也落下。公墓人說:「你們自己看吧,走就走不用管,這得放到明天早上才收拾。」
「好的,知道了謝謝。」
公墓管理員一走。角落安安靜靜,只有電子經文的聲音,不知道念的什麼,聽起來有種心無雜念的平靜感。池星諾看大人,眉眼都是靈動,小聲說:「我一會狐假虎威可以嗎?」
「?」宮曜很快瞭然,「你爺爺是陰差,你是他孫兒l,自然也算半個外聘了。」
外聘這詞還是跟小諾學的。
池星諾露出一排小白牙,笑眯眯點頭,嚇死池傑!他從書包里掏出做的紙板子,別在腰間,一副一會池傑答不對話,嚴刑拷打架勢!
六點左右,池傑終於現身了。
池星諾見了嚇了一跳,這人臉上好多縫針血痕,應該是死前樣子,他之前覺得池傑死的太早,應該在跟王家互相糾纏的,現在一看這副狀況,怕是死也不是乾脆死的,受了折磨。
挺好的。
池星諾心想。
池傑破舊紙衣,紙衣質量不好,他不穿這個就得穿死時的血衣,隨便裹著燒的紙衣,不自覺的飄到了法事靈堂,待看到角落站著的兩個人,池傑第一眼都沒認出來這是池星諾。
還是池星諾先叫了聲池傑名字。
池傑看過去,四目相對,池傑震驚詫異,「你能看到我?你是——池星諾?」
「是啊。」池星諾從腰間掏出紙板。
池傑做鬼七天,該知道的做鬼常識都知道,鬼差大人押送他們時,身上散發出的味道,與池星諾現在很像很像。
你做了鬼差?
但池傑也是才死七天的新鬼,知道常識一回事,生前做人那一套的本能也是有的——他是池星諾的老子,是他的親生父親,池星諾是他兒l子。
陽間道德枷鎖,兒l子得孝順聽老子話。
池星諾一看就知道池傑想什麼,揮著手裡紙板啪啪就是兩下,打的池傑沒反應過來也無法掙扎,挨了兩下打,鬼身都矮了一頭。
「你都死了,陽間的事,活人的身份,跟你有什麼關係。」池星諾環胸,氣勢高漲囂張說:「就算你活著,你做的事,還想拿父子關係要挾我?想屁吃吧!」
池傑你你兩聲。
池星諾抽出紙板來。池傑立即閉嘴,這人生前就是個偽君子小人,在王素萍以及那麼強勢的王家人跟前『討飯』吃,絲毫沒覺得自尊受損,可見見風使舵本事。
「大人。」池傑咬著牙喊的。
池星諾收回紙板,並未因池傑這麼喊覺得痛快,他現在對池傑,真的不在意了,幼時渴求的父愛,早都過去了,池傑就是爛人一個。
「我媽上沒上過大學?她哪裡的人?」
池傑怔了下,眼神飄著,說:「你媽難產死的,我們在南邊一個服裝廠認識的,她做縫紉工作——」
啪啪又是兩板子。
池星諾沒留情,狠狠地抽,冷酷無情說:「寧錦大學又是什麼?」
「你知道了?」池傑又疼又慌,「你怎麼會知道。」
池星諾心裡道果然,寧錦大學在北上,池傑竟然能記成南方城市的紡織廠——就算是他母親旅遊去北上也可以做解釋,但池傑這反映顯然不是母親去旅遊。
他媽媽就是寧錦大學的。
「你騙了她,你這個人真是小人,自私自利可恥的人。」
池傑被罵也不覺有愧,「我沒騙她,她是大學生,我是高中生,我們倆戀愛的時候她都知道的,關我什麼事,是她願意跟我談戀愛,後來有了你,那個年代,她要是被發現了肯定受人指點,乾脆休學,說起來是她命不好,也怪你——」
這人老毛病犯了,一輩子就是埋怨別人,都是別人的錯,他沒錯,他想過好日子,周旋雅死了,他難不成還給周旋雅守身一輩子不成。
現在看池星諾過得好又威風,下意識把鍋責任給池星諾,是池星諾害死了周旋雅。
但話還沒說完,一道冷風鋒利的像刀刃刮在了池傑臉上、嘴上,池傑只剩下叫痛了,此時才發現角落是池星諾背後還站著個人。
那股味道力量——
池傑戰戰兢兢的不敢呼痛。
「我媽生我死的,我知道。」池星諾知道大人打斷池傑的話,以前他或許怪自己,現在不會深陷池傑話里自責了。
「那是怪你沒用,你肯定捨不得送她去大醫院,沒多少錢。」
池星諾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