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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人千萬不能戀愛腦。」
其中一個護士朝另一個遞了遞眼色,後者看到溫逐青站在走廊,立刻噤聲。
溫逐青看著她們,目光坦然:「怎麼不繼續說了?」
「那個……我有工作,去忙了。」小護士轉頭溜得飛快。
溫逐青張了張口,似乎想說點什麼,可看著認真工作的同事還是默默作罷,轉身回辦公室。
坐了一整天門診,連水都沒喝上幾口,根本沒閒暇去想別的事。滿腦子都是病人和病例,溫逐青便也以為之前的異常都是自己胡思亂想,自尋煩惱。
直到下班後坐在車裡,看見前擋板上貼著的卡通掛鉤,某些記憶又奔湧進腦海。
「溫老師,我給你買幾個掛鉤吧,放車上掛口罩和垃圾袋。」
「溫老師,你喜歡小豬還是小青蛙?」
記得當時他說的是隨便。
後來宋棠音給他買了一隻粉色小豬,一隻綠色的小青蛙。小豬掛在副駕駛,小青蛙掛在他這邊。
車裡好像還有她頭髮的香味,是又甜又嫩的水蜜桃,絲絲縷縷地侵入他鼻腔。
溫逐青不敢放任自己再多想,輕嘆一聲,發動車子。
回到家,照常把脫下的鞋放進鞋櫃,發現鞋櫃空了一小半。
家裡鞋本就不多,宋棠音帶走兩三雙,他的鞋總共也只有三雙,剩下的連一層都擺不滿。
看著空曠的鞋櫃,他腦海也像有什麼東西突然被抽走,一片空蕩蕩。
就連問自己的心怎麼了,都只能聽見茫然的回音。
以前他從不在深夜覺得寂寞,獨自生活那麼久,甚至無比享受不被外界打擾的寧靜。
宋棠音突然闖進他生活是個意外,他一直以為自己在被動接受,也僅僅是接受。
因為她是他教過的學生,因為那三年相伴,所以不抗拒她的入侵,甚至照顧她也逐漸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成為本能。
家裡的智能音箱是她買的,和門鎖一個牌子,每次開門會自動播放音樂。
小姑娘總愛買這些在他看來華而不實的東西,用她的話說,這叫氛圍和情調,叫生活。
拆快遞那天她一臉認真地說,溫老師,您之前的日子最多叫生存。
溫逐青看著茶几上那個播放音樂的小方塊,不禁彎唇笑了笑。
清澈年輕的男聲從小方塊里飄散到客廳的每個角落:
「失去你的風景,像座廢墟,像失落文明。能否一場奇蹟,一線生機,能不能,又再一次相遇……」
溫逐青坐在沙發上,弓身撿起地毯上掉落的檀木髮簪,忽然聞見一陣熟悉香味。
那香味融在歌聲里,由淺入深地震徹靈魂:
「想見你只想見你,未來過去,我只想見你。穿越了千個萬個,時間線里,人海里相依……」
手指摩挲著髮簪紋路,輕嗅著獨屬於她的發香,閉塞的心就好像破了一個洞,浪潮奔湧進來,把原先的一切都席捲乾淨。
只剩一個他自己。
清晰明了,無處可逃的他自己。
是,他想她了。
一種在人倫和道義上羞於啟齒的想,一種他即便清醒著,也無法控制自己逐步深陷的想。
宋棠音返程那天是臘月二十七,江城機場到處都掛了紅燈籠。
去的時候有人送,回來卻只有她一個人。
大家都留在劇組過春節,不像她這麼歸心似箭,放不下工作室那點小攤子。
臨近年關,進城出城的都多,宋棠音在機場門口連輛網約車都打不到,前面一百多位,預計等待三小時。
她只好拉著二十四寸的巨大箱子艱難前行,去找計程車上車點,結果還沒看到指示路牌,就先看到了熙熙攘攘、目測有一百多個的人頭攢動。
宋棠音生無可戀地排在隊伍末尾,看著那一個個行動比她方便的人臭不要臉地往前插,原本飢腸轆轆的肚子也不叫了,裡面全都是火。
等了很久,隊伍都沒怎麼動,前面的計程車卻一輛接一輛離開,宋棠音忍無可忍,叫住一個正往前跑的男人:「喂,能不能別插隊?」
男人睨了她一眼,那表情好像她才是個神經病,壓根沒搭理,扭頭走了。
「……」宋棠音用力深呼吸,才忍住沒在公共場合爆粗口。
二十多分鐘後,一群工作人員來維持秩序,終於沒人再堂而皇之地插隊。
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勝利的曙光也似乎就在眼前。
還剩最後十個人,就輪到宋棠音了,很快就要踏上回家的路。
宋棠音這才有心情拿出手機,給阮舒發微信:「我大概一個小時到家,今晚約不約?」
阮舒發來的語氣聽起來不太正常:「今天晚上啊……要不明天吧?明天我請你喝酒……」
最後一個字像被強行按了暫停,帶著個顫抖的尾音,然後匆促消失。
宋棠音雖然母單,可畢竟這把芳齡了,亂七八糟的讀物視頻沒少看,也不是什麼一塵不染的白紙。
大庭廣眾的,她不禁臉頰發熱,趕緊關掉阮舒的對話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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