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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後準備的一分鐘裡,容玉凝望著那長方形的纖長薄膜,深深吸了口氣。
「——開始!」
她拿起波士頓搖酒壺,動作麻利的把三四樣酒按配比倒進去,迅速搖勻後倒入袖珍的噴壺裡,隨手放在一邊。
這道菜,不,這個料理的精髓,在與一層層酒液的疊加,以及輕薄口感與馥郁味道的反差感。
每一層噴了多少,撒勻了沒有,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今天一定要超過克拉爾。
容玉低下頭,用鑷子夾起半透明的可食用薄膜,毫不猶豫的放一層噴一層,如同搭積木一般。
這道考題看似困難,雖然說形狀是還算好對準的長方形,但東西太小、材料太輕,酒液還會從中潤滑,一不留神就會錯開。
——既然會錯開,那乾脆不要管他就好了。
一時間,整個錄製間裡一片寂靜,只有秒針在盡忠職守的倒計時。
跟拍導演站在旁邊,看的頗有些冷汗直流。
這姑娘……怎麼今天這麼粗暴???
克拉爾和貝爾納都如同工匠一般,精神高度集中的一層層摞著酒液,而且每一層都對的嚴絲合縫。
可是她的作品,基本上能貼在一起便直接開始噴下一層。
按照克拉爾的要求,五到六層一摞,然後再用機器脫水。
容玉速度極快,仿佛像個天橋邊貼膜十級的小老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克拉爾第二個摞完的時候,她的第一批已經脫水完畢,整整十個。
法國小美人原本心態淡定,結果不經意間瞥了她一眼,愣了半天。
……怎麼會?
容玉已經完全無視掉周圍所有的一切,眼睛裡只有那一沓薄膜和小噴壺。
限時十分鐘,她要花至少六分鐘做出儘可能多的薄膜。
貝爾納滿腦子都是難以重疊的長方形,偏偏手在這種緊張的狀態下還會下意識發抖,他不停地抬頭看著時間,心裡不知道爆了多少句粗口。
還有四分鐘。
容玉在確認時間到的一瞬間直接把鑷子一扔,扭頭就開始做瓊脂塊。
這種酒液方塊的做法很簡單,和布丁慕斯沒什麼區別,無非是在溶液里加點東西,然後改變溫度,讓它快點定型。
可是……可是……
跟拍導演看著她小旋風般的速度,頗有些急得慌。
容大妹子啊,你這做的都是什麼啊?!
沒一個薄膜是嚴絲合縫的,每一個的棱邊都不平整,有的明顯能看出來是好幾個長方塊摞在一起,四五個棱都露在外面了!
最後三分鐘。
容玉再度深呼吸,然後操起了餐刀。
只要有刀,就一切都好說。
酒液瓊脂塊?
一手輕扶,另一隻手如同剁肉般五刀下去,再橫向一切,完美的麻將塊。
脫水完畢的薄膜?
她勾唇一笑,指尖輕點,刀鋒緊接著亮了出來。
如果是尋常廚師,這時候都得乖乖聽話,該怎麼貼就怎麼貼。
把所有的薄膜都切割成一模一樣的長方塊,需要對距離的極度敏感,以及過人的眼力。
不然單憑尺寸這一項,克拉爾都足夠對她發難。
但,她是容玉啊。
麻煩如此,也只用如同切割巧克力般,便可以輕鬆解決問題了了。
五層也好,六層也好,層數的存在是為了吸收更多雞尾酒的味道。
無論在開始時疊多少層,這料理只要在脫水機中一過,便瞬間扁平又細薄。
貼的不重合又怎樣?兩刀下去,都給我規整起來!
在倒計時結束的那一刻,克拉爾已經放棄了跟上她的數量,攤手道:「我想……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一模一樣的還原,她作為這道菜的創造者,十分鐘內做了五份。
貝爾納第一次接觸,做了三份,而且並沒有貼合好。
他聽到最後五秒的倒計時聲,手忙腳亂的把瓊脂塊和薄膜擺盤好,抬頭看向容玉,以及容玉身邊的兩溜盤子。
法國男人揉了揉眼睛,有點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這個小姑娘,做了二十盤???
這他媽的怎麼可能?!
她難道是千手觀音嗎!!!
「確實……我在設計這道菜的時候,只關注了豐富層次的疊加,但並沒有想到刀工的輔助。」克拉爾看著如同工廠批量生產般的二十個盤子,無奈笑道:「你打破常規來思考問題,非常優秀。」
容玉抿唇一笑,接受了她的誇獎。
「滿分依舊是十分,」克拉爾檢查完貝爾納的作品之後,露出遺憾的表情:「容玉,十分,托馬斯先生……七分。」
在回到錄製大廳的時候,貝爾納全程黑著臉。
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想辦法把這個中國姑娘先推出去,誰料到同為法國人,這克拉爾不僅不出些他能駕馭的題目,還別出心裁的搞什麼分子料理!
大廳的屏幕上已經把所有人的排名都列了出來,最後一名的頭像被紅圈標記,相當的醒目。
容玉抬頭瞅了一眼,頗有些驚訝。
傑拉里和江一塵,都是九分。
也不知道老爺子出了什麼題。
安妮絲頓八分,三井九分。
最後一名……
她扭頭看向面色陰沉的貝爾納,努力把笑意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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