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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平時尖酸刻薄的嚴御史完全像兩個人。
她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下意識脫口而出:「沒錢,不借!」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有本事來拿!
嚴御史一愣,片刻後依舊是那副慈祥的笑臉。
「王妃誤會了,微臣不是來借錢的。」
聽說不是來借錢的,顧南煙鬆了口氣。
「那你來做什麼。」語氣中滿是嫌棄。
老子現在窮的只剩錢了,除了錢的事,其他幫不上你。
嚴御史:「老夫只是想找王妃聊聊天。」
顧南煙:不熟,謝邀。
「咱倆有什麼好聊的。」顧南煙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嚴御史卻毫不在意。
「眼看天冷了,再過兩個月又是年節,王妃可想好了什麼時候啟程回國?」
原來是想家了。
也難怪,這老頭年歲不小,都是該退休的年紀了,還跑這麼老遠陪他們出使大梁,也確實不容易。
顧南煙放下防備,沉吟片刻道:「還得過幾天吧,近幾日大梁朝中恐有變化,咱們得再等等。」
結盟書本應該跟大梁帝簽的,不過衛泓那樣子,怕是要把大梁帝拉下馬。
那之前他簽署的協議可就沒什麼效力了。
「再過個三五日看看情況,如果沒大問題咱們就啟程。」
這個大問題說的是政權更替。
如果大梁帝退位讓賢,結盟書還是跟新帝簽比較保險。
嚴御史頷首表示明白。
「說起來,自從王妃種出年產千五的小麥品種,咱們嘉南百姓著實好過了不少,去年冬天凍餓而死的窮人只有往年的一成。」
「今年應該會更少。」嚴御史感嘆。
「王妃於朝廷有功,於百姓有恩,微臣替整個嘉南國百姓謝謝你的活命之恩。」他說著站起身,朝顧南煙一揖到底。
顧南煙嚇了一跳,這老頭年歲不小,行這麼大的禮萬一閃了腰算誰的?
顧南煙迅速往旁邊一避,順便扶住他一根胳膊。
「我那麥種又不是沒收銀子,銀貨兩訖用你謝?」
嚴御史被她一把按回座位上,非但沒生氣,反而更樂呵了。
「王妃此言差矣,可不是人人都如您這般有魄力,心懷大義肯將好東西分享給百姓。」
別的不說,以前糧食多錢一斤?
若是她藏私,只在自己的莊子裡眾高產麥種,那得掙多少銀子!
哪還有現在連之前三成都不到的糧價。
顧南煙卻不想居功。
她手中有更賺錢的東西,那良種於她來說可有可無。
用可有可無的東西換點小錢,她不吃虧。
不過這老頭突然這麼捧她做什麼,這可是個有名的毒舌。
顧南煙狐疑,還是與他客套了幾句。
老頭今天不知受了誰的召喚,感懷的事情還不少,從民生說到朝堂,又從朝堂說到當今形勢。
顧南煙聽的昏昏欲睡,十分想趕人。
再看看嚴御史那老胳膊老腿的,想想還是忍了下來。
畢竟他可沒皇甫皓抗造,又是己方隊友,對他動手總歸不太好。
「王妃可知道,春夏之際嘉南國南邊有幾個城鎮被水淹了?」
顧南煙抿了口茶頷首道:「聽說過。」
今年雨水充沛,許多地方連夜暴雨,毀了不少莊稼。
只不過南邊最嚴重,連房子都被淹了。
她那時還在明山城,明山城在最北邊,倒是沒受影響。
「天災人禍,受苦的總是百姓。」嚴御史嘆道。
「那些人也是可憐,老臣聽說,直到現在還有很多百姓流離失所,當時又正值夏日,糧食是夠吃了,卻有很多人因露宿郊外得了暑熱,又得不到及時的救治,死了不少人呢。」
「還險些引起疫病。」
這事顧南煙倒是不知道,蹙眉問道:「當地官府應該第一時間安置災民,這都好幾個月了,怎麼還沒安置完?」
「莫不是有人不作為?」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這個時代通訊不發達,很多受災的群眾並不是死於災情,反而是官府處置不當的原因,導致不少人枉死。
這些枉死的人到最後會被算到災情內,上報給朝廷。
嚴御史聞言擺擺手:「老臣有一世侄在受災的地方做官,他同他爹一樣是個為民請命的好官,已盡了全力。」
「那又為何還有災民流落在外?」
這就讓人費解了。
一般情況下,一兩月之內災民就要安置好,否則極容易引起動亂。
「還不是錢給鬧的,沒錢災民往哪安置。」嚴御史痛心疾首。
「國庫的情況您也知道,經過一兩年的休養生息,雖說有些底子了,也扛不住用錢的地方多啊!」
顧南煙認同的點點頭:「確實不少需要用錢的地方。」
單說那戰船,李密一定就是五艘,整整五百萬兩銀子,這都頂的上國庫近一年的收入了。
還有城市建設的問題,李密想將京城打造成明山城那樣乾淨敞亮的城鎮,又是跟她買玻璃又是買水泥的,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還有新添的鎮北軍水師的軍費,以及每月從她那兵工廠購置的鋼刀之類的武器……
顧南煙:「……」
算來算去,還是在她這邊的開支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