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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煙老神在在的喝了口茶潤潤喉嚨,眼角瞥見賢貴妃的神情鬆懈下來,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可意想不到的是,李春梅的家中,竟還住了一人!」
她說罷也不管賢貴妃驟變的臉色,朝傅拓看了一眼。
傅拓揮了揮手,不多會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便被帶了上來。
這人走路一瘸一拐,長相普通,身上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長袍,頭上戴著一頂同色儒帽,顯然是一副書生打扮。
他似乎有些緊張,見到安陽帝懼怕的臉色發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學生溫然叩見皇上!」溫然哆哆嗦嗦的俯下身道。
安陽帝抬手讓他起身,皺眉問道:「你是何人,可是那李春梅的親人?」
溫然不敢抬頭窺見聖顏,只垂首緩緩搖了搖頭。
「學生與春梅姑娘並無任何血緣關係,只是一個上京趕考的落魄書生而已。」
「那你為何住在李春梅家中?」
安陽帝眯了眯眼,不悅道:「莫不是見她家中無人,想要霸占家財不成!」
賢貴妃聞言,放下手中茶盞勾著嘴角望向顧南煙:「這種見財起意的宵小之輩還敢在皇上面前自稱學生,實在是可笑,公主將這種人帶到皇上面前,豈不是污了聖上的眼?」
第298章 假李春梅
原本嚇的話都說不出來的溫然聽到這話,陡然激動起來。
「學生沒有!」他羞憤的否認道,一張臉漲的通紅。
「學生讀聖賢書,又怎會貪人錢財,何況春梅姑娘是學生的救命恩人,我二人早已定下盟約,待學生春闈入榜便會娶她過門,誰知天不遂人願……」
溫然眼眶發紅,徐徐講述自己的遭遇。
他自幼家貧,家中老母省吃儉用供他寒窗苦讀十年,更是於三年前賣掉僅剩的幾畝地,湊足銀子給他上京趕考。
為了節省盤纏,溫然抄近路從一處山間小道穿行,誰知竟遇上狼群!
慌亂奔逃中,溫然從高處滾落,雖逃脫被狼群分食的下場,卻摔斷了腿動彈不得,隨身的乾糧和水囊也早就不知掉在了哪裡。
面對幾米高的山坡,他只能在那裡等死。
三日後,當他餓的頭暈眼花,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李春梅如同從天而降的仙女,將他救了出來。
不僅帶回家中悉心照顧,更將自己的存銀拿出來為他請大夫抓藥。
二人相處的時間久了,相互之間暗生情愫,不久後私定終身。
由於腿疾錯過春闈的溫然承諾,待明年中榜便娶她為妻。
溫然一臉苦澀道:「學生雖算不上天分絕佳,卻勝在比旁人勤勉,雖不敢保證高中三甲,入個圍卻沒有絲毫問題。」
「學生一心盼著腿快點好起來,好待第二年風風光光的將她娶進門,誰知竟被大夫告知,我的腿好不了了……」
身有殘疾者不可參加科考,不管哪朝哪代都是這個規矩。
寒窗苦讀十年散盡家財,卻得了這麼一個噩耗,溫然只覺萬念俱灰。
每日拿在手中的書也不讀了,只呆呆望著家鄉的方向。
不明真相的李春梅只當他想念老母,想方設法的又湊了些盤纏,依依不捨的將他送上了回家鄉的馬車,並與他約好明年春闈時再見。
知道自己沒了參加科考資格的溫然不敢看她的眼,胡亂應下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時間一晃一年過去,溫然每日都在思念與自責中度過,人都有些恍惚起來。
溫母這才察覺出兒子的異樣,待刨根究底的問清緣由之後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
這是溫然從小到大第一次挨打,打的他心裡揪著疼。
溫母打他,是覺得他騙了人家姑娘,不管怎樣,他都不應該連個交代都沒有,便從此消失。
溫然也被老母這一巴掌打醒,振奮起精神去鎮上找了份工,一年後存夠了盤纏,又給老母留下家用便出了門。
然而歸心似箭的溫然到了李春梅村子裡,心底卻忐忑起來。
兩年未見,不知她是否還恨他,再次見面她會不會高興,又或者早已及笄的她是否已為人婦……
懷著不確定的心情,溫然在村外徘徊幾日,最終還是咬咬牙上了山。
卻在推開那熟悉的木門時,只見到滿院塵埃。
問過山下村民才知道,李春梅在他走後第二年春闈過後,獨自去了京城,一直未歸。
溫然如遭雷擊,知道她這是去尋自己了,於是背著行囊一瘸一拐的也去了京城。
「京城居大不易,學生盤纏用盡也沒尋到春梅姑娘,想留下繼續尋她,又因一條瘸腿找不到活計。」
他神情悲悽,尋不到愛人的絕望伴隨眼淚緩緩落下。
京城人才濟濟,最不缺的便是讀書人,誰又會捨棄正常人而用一個腿腳不便的人?
無奈之下溫然只得離開京城,托人給老母送了封信,便在李春梅家中住了下來。
這一住便是大半年,他日日盼著能見到那熟悉的嬌小身影,卻從未如願。
而這大半年,村里人見他可憐,便雇了他做私塾先生,教村裡的孩子讀書。
雖說錢財不多,攢一攢也夠他再往京城走一遭。
誰知還沒等他攢夠銀子,傅拓的人便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