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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醫包紮的很仔細,沒有遺漏的地方。
就連頭皮那幾塊禿了的地方,都仔細的上過藥。
吳家小姐在她靠近的時候就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就像一隻無助的小獸一般,明明眸子裡裝滿驚恐,卻連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她的眼睛四處亂飄,極度的不安仿佛就連空氣都會傷害她一般。
顧南煙嘆了口氣,「別動,我幫你檢查一下。」
她的聲音很低很柔,幾乎是用氣聲說出這句話。
顧南煙覺得,只這一句話,大概已經用盡了她一輩子的溫柔。
大概是概率到她的善意,吳家小姐眼神呆滯了一瞬,緩緩看向聲音來源處。
顧南煙見她發呆,趁著這個空擋用手指輕輕按壓吳家小姐頭部一圈,檢查她的頭部是否受過硬傷。
頭骨完好,除了那幾塊被揪禿嚕皮的地方,也沒有其他傷痕。
也就是說,吳家小姐現在的狀態完全是心理原因。
顧南煙不知道該為她慶幸還是難過。
慶幸的是,孫澄那個孽畜折磨了她十幾年,卻一直沒想過讓她死,因此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
難過的是,被折磨了十幾年,心理創傷已經深入骨髓,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好。
顧南煙面帶沉思,認真的給她做著檢查。
方才她將手指放在她頭部的時候,許是因為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吳家小姐的神情恐懼,瞪大了雙眸渾身直打哆嗦。
這會兒見面前的姑娘絲毫沒有傷害她的意思,甚至剛覺那雙柔軟的小手按壓在她頭上的時候,還有種很讓人昏昏欲睡的放鬆感。
吳家小姐漸漸放下防備,繼續盯著顧南煙的臉看。
顧南煙知道,這種心理疾病患者最抗拒別人的靠近。
為了方便檢查,她只得強扯出一抹笑,意圖讓自己看起來和善一點,同時將檢查速度加快。
顧南煙本就長了個娃娃臉,就算她總穿著一身青衣,打扮的一點都不像個女孩子,可當她放柔表情的時候,還是很有親近感的。
吳家小姐呆呆的看著她,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下,以不符合她如今狀態的速度,用手指輕輕戳了下她的臉頰。
然後迅速縮回,垂下眸子不敢看她的樣子。
顧南煙哭笑不得,也沒去責怪一個有心理疾病的病人,反而在盧氏驚呼的時候制止了她。
「無妨。」她溫聲道。
對方的心理狀態不穩定,身邊的人最忌諱一驚一乍的,若是嚇到她隨時可能病的更厲害。
一旁的盧氏為自家小姐抹了把冷汗。
現在的王妃與昨日教訓孫澄的時候簡直大相逕庭,被人戳臉這種大不敬的行為她都不計較。
她是不是該慶幸自家小姐是個病人?
盧氏卻不知道,即便是病人,也不是每一個都讓顧南煙這麼寬容。
她之所以對盧氏特殊,一則這個世界的女子艱難,她一向對女子寬容,二則她前世雖不是主修心理學,卻也知道一個心理疾病患者的神經有多脆弱。
「你家小姐這種情況多久了?」顧南煙問盧氏道。
盧氏頓了頓,意識到她問的什麼,趕忙回答。
「回稟王妃,小姐被那個畜生帶回府中第二年就已經這樣了。」
那時的小姐幾乎天天都要挨打,孫澄那個殺千刀的一天打她好幾次,打的時候身邊還有高手守著,小姐根本無力掙脫。
而她自己,則被孫澄的人捆綁在一旁觀看,任她喊破了喉嚨哭瞎了眼也無濟於事。
大概是知道自己怎麼掙扎都沒用,長期的折磨下,小姐便放棄了掙扎,任由孫澄怎麼折磨都不吭一聲,不知閃躲。
許是吳家小姐的掙扎讓那畜生沒了樂趣,從那以後倒是收斂了不少,每隔三五天才折磨她一次。
而盧氏也從那時開始明白自己的弱小。
即便她寧願被折磨的是自己,也不得不按耐下情緒,在他每次動手的時候面無表情的看著。
時間久了,孫澄便對她放鬆了警惕,在她提出願意為他看守小姐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還將她抬為妾室。
盧氏雖然憤恨,可這個身份能為她帶來不少便利,更方便照顧小姐,便也忍著噁心答應下來。
慶幸的是,孫澄似乎只將她當做看守小姐的工具,並未動她。
盧氏想起孫澄就咬牙切齒,看著吳家小姐直抹淚。
幸好,幸好她們遇到了王妃,幸好王妃是個仁善之主,願意為小姐討回公道。
否則她與小姐怕是要在孫澄手下磋磨一輩子,直到死!
「我先給她開幾服藥調養一段時間,能不能好得看天意。」
身上的傷好辦,若是她願意,對方連個疤痕都不會留下。
可心理治療這塊是她的短板,她不敢保證能將她治癒。
何況就她目前的情況來看,便是前世最厲害的心理治療師,也無法保證。
顧南煙一邊思索著藥方,一邊觀察著吳家小姐。
這種情況去大理寺作證是不可能了,頂多讓人給她驗驗傷,證明她這些年受到了多少非人折磨。
其餘的還是要靠盧氏這個人證。
若是還有其他人證就更好了,比如孫叔裕!
顧南煙不敢保證他願意為一個不相干的人告發自己的兒子,畢竟之前他還有意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