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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量!」
柳嬤嬤驚訝的喊了一聲,隨即皺起了眉不滿道:「你躲哪去了,今早找了你好久都沒找到,怎麼跑到公主這裡了。」
「柳嬤嬤認得他?」
見他二人似乎十分熟稔,顧南煙挑了挑眉。
「老奴當然認得,他是咱們未央宮的管事太監,跟老奴一起負責這院子裡的雜事呢。」
見洪量低垂著頭不言不語,還有個一看就是異國人的高壯漢子警惕的站在他身後,柳嬤嬤心中咯噔一下。
「公主殿下,可是洪量做了什麼事惹您生氣了?」
她有些不安的抬頭看了眼坐在上首的顧南煙,望向洪量的眼神帶著擔憂。
聽說這人是未央宮的人,顧南煙隆起眉頭。
「這人昨日跑到公主下榻的驛館偷東西,被我們兄弟逮了個正著。」
阿獅蘭聲音本就粗獷,又因為時常練兵嗓門大了些,一開口將柳嬤嬤嚇的白了臉。
「這……這怎麼可能!」
柳嬤嬤不相信,焦急的上前幾步對顧南煙道:「這洪量平日是有些小毛病,愛偷懶又喜歡喝兩杯,可管事可是一把好手,而且這麼多年也從沒聽說他偷過誰的東西。」
她忐忑的掃了阿獅蘭一眼,懷疑道:「會不會是弄錯了?」
顧南煙沉吟片刻看向阿獅蘭。
「絕不會有錯!」阿獅蘭肯定道。
「別說他當時手中還帶著匕首,差點從背後抹了我兄弟的脖子,就算這事有誤會,他被我們抓了立刻咬舌自盡又是為什麼?」
神風小隊每一個人都是公主親自挑選出來,身手與警覺性絕對不是一個太監能輕易靠近。
況且以他的經驗看來,咬舌自盡要麼是心虛,要麼就是有人指使,怕被逼供乾脆自裁!
「咬舌!」
柳嬤嬤不敢置信的看向洪量的嘴,果然在他嘴角處發現了血跡。
見她整個人呆愣住,一直沒說話的顧南煙問道:「這個洪量進宮多少年了,平日裡跟誰比較親近?」
柳嬤嬤怔怔的回道:「洪量十多歲就進宮了,以前是在冷宮裡負責倒夜香的,後來不知道惹著了哪位爺差點被人打死在冷宮,多虧了娘娘心善,路過時順帶救下了他。」
「至於他交好之人……」柳嬤嬤搖了搖頭。
「洪量的性子孤僻,平日除了做事話都不多說一句,就算見了老身也只是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唯一能讓他多說幾句話的便只有皇后娘娘……」
想起主子,柳嬤嬤眼眶濕潤,忍不住撲到他面前照著他的背猛拍了幾下。
「你個不爭氣的東西,你可知道這是誰?!」
「這是咱們的小主子,是娘娘拼了命才保下的小公主!」
柳嬤嬤似乎被氣急了眼,下手也沒了輕重,幾下就將洪亮打得趴在了地上。
「你天天在老身面前念叨娘娘是你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娘娘你早就成了一捧黃土,如今竟做下這等惡事,還想殺人!」
她的巴掌拍的啪啪作響,洪量卻一聲不吭的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聽到她提到衛皇后,洪亮的雙手不自覺的攥起。
柳嬤嬤的年紀有些大了,再加上情緒激動整個人都有些站不穩,嘴唇也有些泛白。
顧南煙皺著眉給阿獅蘭使了個眼色,讓他把洪量帶了出去。
待她情緒好了一點,顧南煙才緩緩開口:「這洪量是被衛……」
她頓了頓,接著道:「是被母后救下的?」
「你可知他當年惹了什麼事?」
雖說在冷宮中死個小太監並不算什麼大事。
可能恨到要將他活活打死,怕也不是那雞毛蒜皮的小事。
柳嬤嬤擦了擦眼角的淚,一雙渾濁的眼通紅。
聽顧南煙問她話,她趕忙回道:「這事老奴也不清楚,當時老奴管著小廚房,並不曾跟在娘娘身邊伺候。」
顧南煙沉吟片刻又道:「那你可知有誰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柳嬤嬤搖了搖頭,神情悲戚:「當年跟在娘娘身邊的人走的走死的死,只剩我們這幾個不是在內殿伺候的留了下來。」
她語畢欲言又止的看向顧南煙:「老奴知道洪量犯了大錯,您要打要罰都是他應得的,哪怕打廢了他都好,只求您留下他一條小命……」
顧南煙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他差點殺了本宮的人。」
見她神情淡淡,柳嬤嬤以為她生了氣趕忙道:「老奴曉得,這畜生就算死一千次也不能贖罪。」
「可這些年眼見著曾經伺候過娘娘的人越來越少,也就只剩下老奴跟洪量了,老奴就是想……」
她嘴角動了動,最終也只是哀嘆一聲。
顧南煙沒說話,將她打發下去後,獨自坐了許久。
以柳嬤嬤對洪量的描述,他應當是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人,這些年也將未央宮打理的很好,似乎挺安分。
可這麼一個連話都不多說一句的透明人,為何要突然跑去驛館偷神風小隊的武器?
這並不合常理,因此她直覺這個太監背後定然有人。
她起先還以為是寧貴妃指使他的,可看他那樣子又不太像。
顧南煙看著洪量趴過的地方,那裡有兩滴水漬十分顯眼。
她眉頭再次隆起,心底一陣煩躁,忍不住抬手按住了突突直跳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