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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啥,是要讓她摸摸頭的意思嗎。
正當她還在糾結要不要如了這小子的願的時候,傅麟伸出小手扒開額角的頭髮,又往前抻了抻脖子。
「皇姐你看,這是辰妃娘娘打的,母嬪說麟兒這塊地方留了疤以後都長不出頭髮了。」
「麟兒長不出頭髮,以後只能做和尚。」他哀嘆一聲,小臉上滿是惆悵。
「等做了和尚就不能陪皇姐吃肉肉了,想想就難過……」
那一副小大人的口氣,若是放在平日定然引人發笑,可顧南煙此時卻笑不出來。
傅麟眉尾上方的髮際線上有一塊銅錢大小的疤痕,那傷疤似乎剛脫痂啊不久,新長出的嫩肉還是粉紅色的,如同一條肉蟲一般看起來有些駭人。
「她為什麼打你?」許久沒出聲的顧南煙皺眉問道。
傅麟見她終於跟自己說話十分高興,仰起頭咧著嘴道:「麟兒不知道!」
顧南煙:「……」
不知道就不知道,這麼理直氣壯做什麼?
「你說。」傅拓沉聲指了指柳兒,示意她回答顧南煙的問題。
柳兒跪在地上抱著傅麟,咬了咬唇:「太子殿下可知道婉嬪娘娘的名字?」
傅拓蹙眉:「孤不知。」
後宮女人眾多,等級劃分比臣子還要多。
而嬪妾也只比宮女的位份高那麼一點點而已,在宮裡是個很不起眼的存在,傅拓不知道也很正常。
再加上婉嬪很少露面,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自己的院子裡。
若不是因為他生了傅麟,傅拓甚至都不知道,後宮還有這麼個人。
「婉嬪娘娘原名蔡婉晴,十二歲入宮做了宮女,原是賢妃娘娘宮中的洗腳婢。」柳兒擦了擦眼淚道。
當年婉嬪年紀尚小,再加上剛剛入宮內心惶恐不安,很是想念家人,時常在夜裡睡不著覺,白日裡自然精神恍惚。
有一日幫賢妃洗漱完,正欲退下之時眼前一花,不小心撞在妝檯上,將皇上剛賞賜給賢妃的紫玉鐲子摔碎了。
賢妃很是生氣,喊來了慎刑司的人要給她用重刑。
慎刑司是所有宮女太監的噩夢,進去的人沒有一個能完完整整的走出來,婉嬪若是被帶走,不死也要脫層皮,然後被丟出宮門外。
這裡的脫層皮可不是一種比喻,是真的扒皮。
這也是慎刑司常用的一種對付宮女的手段。
用刑的掌刀太監十分有經驗,首先從脖頸與軀幹相交處分割出一條界線,以保證露在外面的皮膚完整。
然後再一點點將人身上的皮膚完完整整的剝離下來,且薄如蟬翼,讓受刑的宮女痛不欲生,卻又不至於失血過多而死。
婉嬪自然也聽說過慎刑司的可怕,整個人都嚇傻了。
她完全忘了掙扎,任由人將她拖走。
原本以為這一去九死一生,她甚至都做好了咬舌自盡的準備,卻正好遇見剛生產不久的衛皇后,抱著尚在襁褓中的太子出來遛彎。
於是本就十分厭惡慎刑司這種存在的衛皇后將他們攔了下來,去求了安陽帝另外賞了一套首飾給賢妃,這才救下了婉嬪。
憐惜婉嬪小小年紀便進宮做了下人,衛皇后將她要到了自己宮中,給她安排了一個相對輕鬆點的活計。
那就是讓她同奶嬤嬤一起照顧小太子。
死裡逃生的婉嬪自然十分感激,將衛皇后視為再生父母,照顧太子時也格外用心。
衛皇后本就是個心善的性子,特別是在生產之後,整個人更加溫柔,很少懲罰宮人,未央宮整日和樂融融,充滿生機。
那也是婉嬪最放鬆的日子,性子也活潑了不少。
然而好景不長,就在太子四歲那年,衛皇后自縊了……
未央宮沒了主子也就沒了前途,宮人四散。
然而,不管關係好的小姐妹如何勸說,已經十六歲的婉嬪卻堅持留下。
宮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是年滿二十五歲的宮女都要被放出宮去,除非主子不放人。
或者有其他原因,則可延期三年出宮。
未央宮早就沒了主子,太子也被圈禁在東宮,並不想離開的婉嬪只得藉口想給皇后抄經祈福,以全了主僕之情,這才暫時留了下來。
然而經書總有抄完的時候,三年的時間一晃而過。
就在她行囊都打包好準備出宮的前一夜,醉酒後到未央宮緬懷的安陽帝將她錯認為衛皇后,一夜寵幸懷上了龍種。
而她承恩的那晚,恰巧是辰妃入宮的日子。
本該被臨幸的人獨自在宮殿中枯坐一夜,也沒等到安陽帝。
也因此,辰妃成了整個後宮的笑柄。
直到一個月後婉嬪被診出喜脈,安陽帝大喜,並給她封了嬪位。
辰妃這才知道,原本屬於自己的「新婚之夜」,竟被一個下賤的洗腳婢奪了去。
她自然恨的咬牙切齒,從那以後便將婉嬪遷怒上了,不僅聯合寧貴妃剋扣她的用度,還處處針鋒相對,時常去她宮裡找麻煩,動輒打罵。
第289章 總得有人記得
聽完柳兒的描述,傅拓皺著眉陷入沉思。
「蔡婉晴?」他重複一遍這個名字,想起當年他身邊確實有這麼個人。
只不過當時他才四歲,記得並不是十分清楚,在加上那段時間受的打擊太大,幾乎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