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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姑多提點著她點,免得到時候得罪了貴客,你我都討不了好。」
在王掌柜看來,李康然的規矩確實不太好,竟然敢同白小公子回嘴打鬧。
一次半次無所謂,人家覺得新奇不會計較。
時間一久,可就不好說了。
他是個男人,自然明白男人什麼德行。
青姑掩唇嬌媚一笑,輕聲應是。
這番舉動配上她那綠色眼影外加艷紅的嘴唇,無端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王掌柜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匆匆離開,腳下跑的飛快。
他實在不明白,就這麼個女人,是怎麼討得東家歡心,將翠香樓交給她打理的。
王掌柜一走,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青姑收起神功,盯著李康然看了半晌。
隨後溢出一聲輕嘆。
「東家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說罷她也不等李康然回答,接著道:「青姑不知這位貴客什麼身份,也不想知道,不過既然東家親自讓人吩咐下來,定不只是讓你將人伺候好這麼簡單。」
當然不會如此簡單,伺候人本就是她的工作,金爺又怎會多此一舉,特意讓王掌柜來找她。
李康然苦笑。
恐怕是想讓她從所謂的白小公子口中套話罷了。
李康然想拒絕。
落到如此田地,她一點都不想見到舊人。
更何況這人還是她的九皇叔,以及她最討厭的女人。
見她沉默不語,青姑似乎明白她想說什麼,就這麼直直盯著她,神情竟有些嚴肅。
「你要記得,你是翠香樓的人,賣身契還在東家手中。」
這便是赤果果的威脅了。
果然,面前女子眼中的抗拒漸漸熄滅,神情木然,仿若一隻沒有感情的布娃娃。
青姑嘆了口氣,走上前為她理了理髮絲。
「我知道你向來心高氣傲,可這也是你的機會。」她的聲音軟了下來。
「雖然你我身份低微,做不得別人正妻,可若小公子看得上你,願意為你贖身,何愁不能脫離苦海。」
「咱們樓里的姑娘,盼的不就是這個麼。」
她嘆了口氣:「你知道的,青姑也只是個下人,很多事情做不了主,護不了你多久了。」
李康然渾身一震,唇瓣瞬間沒了血色。
自古以來,青樓本就是男子為所欲為的地方,又何談真正的賣藝不賣身呢。
她能撐到今日,多虧了青姑憐惜。
以為她造勢好賣個好價錢為由,頂住了上頭的壓力。
然而她自己也清楚,這個理由並不長久。
見她似乎是聽進去了,青姑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回頭看了那青衣婢女一眼,眼尾眯了眯。
「好好照顧你家姑娘,若是出了差池,誤了東家的事,別怪我不給情面。」
這個婢女是同李康然一起賣進來的,青姑一向沒給過她好臉色。
青衣婢女似乎瑟縮了一下,怯怯的應了聲是。
見她那副小可憐的模樣,青姑嗤笑一聲。
再次施展神功,扭著屁股嬌笑著出了門。
「哎呦,這不是劉老爺嗎,您都多久沒來了,我們蓮兒想您想的心都碎了。」
說罷她挽住來人,往樓上拖去。
眼尾掃過屋內依舊垂著頭的青衣婢女,嘴角不屑的撇了撇。
還是老話說的對啊,不叫的狗咬人才狠。
李康然坐在梳妝鏡前愣神。
青衣婢女見狀上前幾步,想幫她摘下頭上釵環,卻被她擋了回去。
「我自己來就好。」李康然冷聲道。
青衣婢女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
卻也沒堅持。
她踟躕片刻,見李康然絲毫沒有說話的意思,忍不住問道:「青姑為何同你說這種話,可是今日見了什麼重要的客人?」
想起王掌柜說的那位白小公子,青衣婢女眼神閃了閃。
「怎麼,如今我見了誰,也要跟你一一匯報了麼,我的好表姐。」
青衣婢女——也就是前靖王妃的侄女王嫣然,聞言面色一變:「表妹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只是關心你……」
「不必了,我受不起。」李康然冷聲道。
「還有,以後還是喚我姑娘吧,畢竟你如今只是個婢女,你我以姐妹相稱著實不合適。」
王嫣然聞言,隱在面紗下的臉都白了。
明明是她先叫自己表姐的!
王嫣然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不忿。
「怎麼,不服氣?」李康然乃習武之人,瞬間便聽出她呼吸變了。
她透過銅鏡看向對方模糊不清的臉。
忍不住嘲諷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即便我如今成了青樓的姑娘,你也只能做個伺候我的下人。」
在這種地方,誰又能比誰高貴呢。
偏偏她這位表姐直到現在還看不清現實。
王嫣然面色猙獰一瞬,卻不知為何又按耐下來,難過的看了她一眼,低聲飲泣道:「表……姑娘何苦這般羞辱於我,難不成還在怪我當初沒頂替你成為芙蓉……」
「你該自稱奴婢。」李康然打斷她的話。
王嫣然哭聲一頓,不可置信的望向她的背影。
半晌才擠出一個「是」
「還有,當初被選做芙蓉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所以不存在你頂替我這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