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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還站著一位男子,這男子一身黑衣,面容冷凝,右眼下方有一道長長的刀疤,面相上看起來極不好相與。
可他此時的表情卻十分複雜。
「來人武功在屬下之上,屬下不敵被她走脫了。」黑衣男羞愧道。
老太師沉著臉,腮幫子都快拉到地上了。
「你確定來人是個女子?」
「是,屬下確定。」
「只一人?」
「只一人。」
「可曾看到樣貌?」
「不曾。」
黑衣人說罷抬眼看了盛老太師一眼。
「不過……應當不是您想的那位。」
「哼。」盛老太師冷哼。
「既然看不到樣貌,你又怎肯定不是顧南煙!」他握緊了蒼老的拳頭,將「顧南煙」三個字用力從牙縫裡擠出來。
芮兒白日裡剛說要將衛天祿與寧宗遠的事爆出來,他晚上便被人送到了這裡。
誰若說這事不是顧南煙乾的,他立馬跟那人拼命!
況且整個安陽國除了顧南煙那混不吝的,還有誰能對他一個老人家干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
盛老太師氣的心梗。
虧的那迷魂藥散的快,讓他能夠及時醒來,否則……
想起方才那妖艷的青年在自己身上摩挲呻吟的畫面,老太師羞憤欲死,恨不得一劍將那青年斬殺。
「屬下比對過來人的身高,只比屬下矮了半頭,與公主身型不符。」黑衣人垂首道。
他雖沒有近距離見過顧南煙,不過大體的身高還是能看出來的。
況且據他所知,顧南煙此人打架的時候,招式大開大合,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堪稱沒有招式,讓人捉摸不透。
而那從盛家偷了老太師,之後送來倌館的女子卻不同。
一招一式皆有出處,且用的都是巧勁,與顧南煙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力道不可同日而語。
只是除了顧南煙,京城之中何時又來了如此高手?
黑衣人鬱悶的不行,不僅因為自己沒保護好主子,還因他輸給了一個女人。
而這個女人當時還扛著一個一百好幾十斤的老太師……
「這些以後再說,即便不是顧南煙本人,也一定是她派來的刺客。」盛老太師陰沉著臉站起身。
「你先想辦法將本官送回府邸,切莫讓人瞧見。」
若是被人看見他出入倌館,他這張老臉也別要了。
一世英名盡毀不說,恐怕死後都要為人所不齒。
想到這盛老太師更加憤恨。
「顧、南、煙!」
你給老夫等著!
「是!」黑衣人應聲,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件帶兜帽的披風給他披上。
「那這人……」黑衣人看向衣衫不整瑟瑟發抖的青年,「是否處理掉。」
青年感覺到他不善的目光,抖的更加厲害。
「太師大人饒命,小人今日什麼都沒瞧見,求您饒小人一條狗命。」
青年顧不得敞開的衣襟,哆哆嗦嗦的跪伏在床上不停磕頭,幾下就把額頭磕紅了一塊。
「你既已知道老夫乃當朝太師,又怎還奢望留得一命。」
面對如斯美人,盛老太師沒有絲毫憐憫,語氣中反而充滿了厭惡。
「殺了吧。」他淡淡道。
只一句話便決定了青年的生死。
黑衣人應聲,長劍出鞘朝青年走去。
青年面如死灰,跌坐在床邊。
窗外一道纖細的黑影正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見青年命在旦夕,想起主子的吩咐,她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放在腰間的匕首上。
正當她準備破窗而入救下青年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獨特的哨聲。
黑影往樓下看去,便見另一個與她打扮相同的黑衣人給她打了個手勢。
黑影猶豫一瞬,決定暫且按兵不動。
手卻仍舊附在匕首上。
窗內黑衣人正打算一劍劃破青年的喉嚨,卻聽到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還不待他反應過來,雕花木門便被人狠狠一腳踹開。
「何人敢擄劫當朝太師,還不快給本官束手就擒!」
一身官服的孫琦站在門口,氣勢洶洶的大喝一聲。
聲音之大整棟樓都聽見了。
原本喧囂的樓子裡瞬間鴉雀無聲。
樓下的老鴇聽到動靜,急匆匆的跑上來。
「這位爺,可是我們的小公子招待不周,惹您生氣了?」
「您消消氣,妾身這便給您備上最好的酒菜,請我們的頭牌為您彈奏一曲去去火……」
老鴇在紅桂巷混跡多年,一眼便看出孫琦不是普通人,只那身醬紅色官服便不是一般官員能穿的。
因此她說話的時候十分小心翼翼。
「去什麼火,本官是來抓刺客的,少在這搗亂!」孫琦不耐煩的推開她,大手一揮便要帶人進屋。
卻被及時反應過來的黑衣人擋住了去路。
孫琦眼睛一眯,往屋內掃了眼。
屋內的老太師暗道不好,趕忙戴上兜帽轉過身去。
許是迷藥的效果未完全散盡,他腳下踉蹌了一下,急忙扶住床柱。
盛老太師在孫琦踹門那一刻便看清楚來人是誰。
可他依舊不敢露面。
孫琦以前雖對他畢恭畢敬唯命是從,但是自從他那個庶女坐上錦妃之位,他就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