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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刻鐘後,麻醉藥的效果逐漸消散,母老虎從昏睡中甦醒。
對於自己睡了一覺醒來就換了個地方這件事,母老虎表現的十分驚慌與抗拒,對著被顧南煙一同關在屋內的虎虎一陣狂吼,十八般武藝齊齊往它身上招呼。
已經通些人性的虎虎不敢還手,生怕傷了媳婦和它肚裡的崽子,只能慘兮兮的扒在門板上朝門外求救。
然而躲在門後的顧南煙看熱鬧看的正歡,十分無良的忽略了虎虎淒涼的呼救聲。
虎虎被自家媳婦撓了個一臉花,廢了老鼻子勁才將暴怒的媳婦安撫好。
見屋內安靜下來,顧南煙這才揮一揮衣袖,留下一地瓜子皮揚長而去。
「煙兒。」
顧南煙正蹲在門口無聊望天,李逸一臉凝重的從外面進了院子。
「龍一傳信,安陽國於七日前下起了百年難得一遇的暴雪,雪勢波及全國。」他遞來一隻小巧的竹筒,顧南煙伸手接過。
「很嚴重嗎?」她蹙眉問道。
李逸緩緩搖頭:「情況不太妙,發信之日已有上萬百姓流離失所,皇兄已下令命戶部派人前去賑災。」
李逸口中的皇兄說的自然是傅拓。
顧南煙從竹筒中抽出一張紙條大體看了一遍。
「暴雪三日,死傷過千,民居傾塌,無處可居。」
即便放在落後的古代,這個人數也著實不算少了。
顧南煙神情漸漸凝重起來。
衛泓等人聞言也圍攏過來。
「竟如此嚴重。」衛泓皺眉沉聲道。
他們經歷的雪勢已然不小,卻還不至於壓塌房屋,由此可見安陽的雪下的有多大。
「看來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衛泓看向遠處皚皚白雪,眉心越攏越緊。
古代沒有專業的鏟雪設備,化雪尤為不易,這種情況下上路恐怕有些艱難。
「不如由我先行一步,你們晚些再走。」寧天祿提議道。
他們一行人衛泓行動不便,柳珍珍懷有身孕,確實不適合此時上路,可若換作他一人就好辦多了,大不了走慢一點,總不至於出事。
而且他身為安陽國公,於災情一事責無旁貸,理應趕回去幫忙,父親與南姐兒卻不同,一個大梁丞相一個外嫁女,晚些趕回去也沒什麼。
顧南煙沉吟片刻,覺得這個主意並不算好。
畢竟從這裡到安陽的距離不短,又是這種天氣,他一個人上路難免讓人擔心。
「其實也不是沒辦法。」她望向院中的蒸汽車思忖半晌。
「只要在車頭裝上雪鏟,路上行慢一些就好。」
她說罷拿出紙筆畫了張圖紙,讓寧天祿搬來幾張還算完整的門板,做成比車稍寬一些的斗子裝上去。
雖然材料簡陋了些,效果卻還不錯。
顧南煙試著開著加了雪鏟的蒸汽車在村里繞了一圈,覺得沒問題後便讓眾人收拾行李,第二日一早便出發。
東西本就不多,麻煩的是那些沒用完的木炭,若是都搬上車著實有些累贅。
幾人商量過後便決定將之留下,以供同他們一樣前來避難的人取用。
其次便是母老虎的去留問題。
顧南煙雖將它帶了回來,卻不想強迫它跟他們走,便讓混沌獸這個通獸語的前去溝通。
許是因為之前見過顧南煙一次,對於面前這個想要將自己拐跑的人類,母老虎雖有些懼怕卻並不排斥。
再加上有熟悉的虎虎在,它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便答應下來。
對於這種結果,顧南煙是失望的。
這意味著以後她的身邊又要多幾隻吃白飯的。
可她覺得,身邊吃白飯的只她一人就夠了。
望著母老虎那圓鼓鼓的肚子,以及它那「含羞帶怯」的虎目,顧南煙咬著後槽牙才將拒絕的話咽下去。
……
路途比想像中要順利的多,由於速度放緩,幾人於傍晚尋了家客棧休息一夜,在第二日午後終於抵達安陽邊城。
安陽的雪很厚,被積雪壓彎的枝丫顫巍巍的,百姓裹緊棉服哆哆嗦嗦的行走在白色的街道上,被大雪壓垮的房屋隨處可見。
這種情況直至京城附近才見好轉。
京城的房屋大多由青石所築,雖不見房屋傾塌的情況,沿途所見卻依舊讓人心中沉重。
以往在破廟中艱難求生的乞兒全都聚集在城門口,等待官府以及富戶每日施粥度日。
雖說遭了災,可隨著小麥畝產提高,糧食反而不是最短缺的物資。
對於這些乞兒以及貧窮百姓家來說,最缺乏的反而是能夠保暖的棉衣,以及溫暖的居所。
一路走來,看著那些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孩童,以及衣著單薄,凍得面青唇白蜷縮在城門外一角的老人,顧南煙一行人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情況似乎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嚴峻。」李逸皺眉道。
他們原本以為,在糧食比往年都要充足的情況下,只是偏遠城鎮受災嚴重。
不承想竟連京城都是這樣一副悽慘的景象。
「雪災不同其它,死人最多的往往不是飢餓,而是寒冷。」衛泓望著一位衣著單薄渾身打滿補丁,卻依舊衣襟大開緊緊裹著懷裡孩子的婦人,忍不住嘆息一聲。
饒是他見多了風雨,此情此景也難免讓人覺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