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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懷洲年近三十一個大男人,愣是被女兒的問話憋紅了臉,半晌都不知怎麼回答。
若是答應女兒的要求,顯的堂堂晟親王府好像真的窮的連肉都吃不起,這不是在打王府的臉麼。
若否認女兒的說法,又像是女兒在說謊。
亦或是尚家捨不得這點肉。
心中早已平靜如水的尚懷洲,竟難得的緊張起來。
他看了眼顧南煙,想從對方臉上看出些情緒,以判斷自己接下來的話該怎麼說。
誰承想一抬頭便迎上對方充滿希冀的雙眸,眨也不眨的望著自己。
尚懷洲:「……」
所以王府真的吃不起肉了?
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尚懷洲捏緊僅露出指尖的袖子,斟酌道:「若是公主不嫌棄內人手藝粗鄙,自是願意效勞,不過……」
「不嫌棄!」顧南煙咽下口中的肉,面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比方才更亮,灼如烈日。
而那個巴掌大的小罐子,已經被她吃光了。
話被打斷,尚懷洲噎了噎,接下來那句「肉吃多了不好王府的廚子也是為了王妃身體著想茵茵莫要胡說」被他咽了回去。
他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努力讓自己淡定一點。
王妃這一臉饞相絕對是他的錯覺!
被百姓口口相傳的門神大人怎麼可能饞他媳婦做的肉。
門神就該吃元寶蠟燭……不對,那是給鬼吃的。
重來……
門神就該餐風飲露,不然就像眼前這一桌,吃點清淡的東西,比如紅蘿蔔拌粉絲……
尚懷洲看著那盤雕工精緻的紅蘿蔔,想起妻子做的飯菜。
這……也確實挺沒食慾的。
他沉默片刻,謝氏雖不敢明面上苛待他們,卻也都是些表面功夫,斷不可能將魚翅燕窩這種貴重之物往他院子裡送。
因此他並沒認出那所謂的「粉絲」,其實是宮裡賜下的上好的魚翅。
不過這不重要。
尚懷洲覺得,顧南煙一定是在試探他,看他有沒有報恩之心。
絕不是饞肉!
對,就是這樣的!
為自己和顧南煙找好理由,尚懷洲心下鬆快不少。
「能得王妃抬愛乃內人福氣……那從明日起,草民便遣人每日送兩罐過來。」
顧南煙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依舊盯著他看。
眼中是顯而易見的鄙夷。
這么小的罐子,一罐一口肉。
你琢磨半天就給老子每天送兩口。
打發叫花子呢!
不知為何,尚懷洲似乎看懂了她的意思。
他又是一陣沉默,抖著嘴角道:「不過這罐子確實小了些,不如給您多送兩罐……」
那也才四口。
顧南煙抿唇不語。
尚懷洲摸不准她的脈,只得往上加:「四罐也不多……八……十……二十?」
顧南煙滿意頷首:「你的謝意我收到了,誠意很足,那就這樣說定了。」
顧南煙伸出兩根手指,認真道:「一頓二十罐,每日兩頓。」
能混一頓算一頓,尚夫人的手藝還是挺不錯的。
就是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做別的。
她看了眼天真回視她的尚茵茵,雙眸微眯。
為了吃的,老子是不是應該拖延一下小姑娘的治療進度。
尚茵茵見漂亮姐姐看著自己,咧嘴一笑,將盤中僅剩的一塊千層糕往她面前推了推。
顧南煙:「……」
算了,饒你一命。
「對了,別忘了給你女兒也送兩罐。」
小孩子就是要多吃肉才長的壯實。
王府的廚子是別指望了,還是你們家自給自足吧。
尚懷洲:「……」
尚懷洲走出大門,被風吹的渾身一涼,這才發覺自己身上全都是冷汗。
他轉過身面向大門,盯著晟親王府的牌匾發了會呆,這才惶惶然往家走。
且不說尚母得知消息後,光是準備好幾十隻陶罐有多手忙腳亂。
尚懷洲幫不上忙,索性往祠堂方向而去。
祠堂位置偏僻,平日很少有人過來。
因此在找到離家出走的尚茵茵後,這裡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尚懷洲到的時候,看守的嬤嬤正在清掃院中落葉。
見他過來,似乎知道他想問什麼,頓時緊張起來。
尚懷洲審視的打量她半晌。
老嬤嬤年紀不小了,看起來比謝氏還要大許多,行事瑟縮放不開手腳,應當是常年不與人接觸的緣故。
按理說她這個年紀應該被放出府才是,或者去尚家的莊子上頤養天年。
可謝氏並沒有放她出府。
「為何要幫茵茵,還讓她躲到晟親王府去。」尚懷洲開門見山的問道。
他確定自己不認識她。
也不信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幫他女兒。
何況還牽扯到晟親王府,實在很難讓人不懷疑她另有目的。
老嬤嬤手中抓著掃帚把,腳下意識後退半步。
「大少爺在說什麼,老奴不明白……」
「茵茵都告訴我了,是你將她放走的,還蠱惑她去晟親王府。」尚懷洲直直盯著她。
「茵小姐年紀小,說的話怎能信……」老嬤嬤還欲辯解。
「茵茵從不會說謊,我相信她,你便是再否認也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