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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滿地屍骸的場面確實刺痛了她的眼。
這幾日她一直在自我懷疑,是不是不該將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武器拿出來。
畢竟對於還在冷兵器時代的古人來說,在這些東西面前絲毫沒有還手之力,只有絕望和無助。
可她今日聽到一直站在外面的李逸說,被燒死的士兵將會暫時安葬在谷中,等他們班師回朝之日才能帶他們回家。
聽到這話,她的腦中突然想起那些被燒的面目全非的屍體。
其中一人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死前望向她的那種無助和絕望的眼神不時浮現。
她突然想起木蘭辭中一句被人熟知,卻很少細思的詩句。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這句話的字面意思是,將士們十年征戰,經歷一次次殘酷的戰鬥,有的戰死,有的歸來。
可它何嘗不是在描述古代戰爭的曠日持久,戰鬥中的激烈悲壯!
每一場征戰都會死人,連續多年的戰爭更是不知有多少人會死在戰場上。
孩子沒了父親,妻子沒了丈夫,父母沒了兒子……
即便如此,各國之間還是不斷的征戰和好,之後再起戰事再和好,無非都是為了利益。
包括嘉南國在內的每個國家年都在徵兵,可現役士兵的總數卻幾乎沒有增長!
徵兵,只不過是在彌補戰損而已。
由此可知,戰場上死多少人,並不在於用什麼武器,而是要看人的欲望有多深。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若想避免這些欲望化為戰爭,除非實力足夠強橫,讓別國不敢也不想冒犯!
或許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才能保一方安寧。
顧南煙吐出口氣,心中沉重。
顧曜父子二人見她能吃能喝,像是真的想通了,便放心的去忙軍務。
顧南煙這幾日沒有休息好,吃完飯後剛想躺下睡一覺,李逸便過來了。
見她對著自己沒好氣的直翻白眼,又恢復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李逸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我去抓了只野雞,已經吩咐伙頭營給你熬成雞湯,一會記得喝。」
他坐在顧南煙對面,面色柔和。
看見他那雙絲毫不輸自己的熊貓眼,顧南煙皺了皺眉。
「你抓的那些野物都能開間動物園了,又去抓野雞做什麼?」
李逸笑了笑,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
從昨日知道顧南煙的情況後,他滴水未進,此時口渴的很。
「雞湯補身。」他說的言簡意賅,語氣中的關切之意卻絲毫不減。
顧南煙頓了頓,神情複雜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李逸仿佛沒看到一般,只垂眸道:「蕭沖我已派人關押起來,只是他似乎受了刺激,神智有些不清醒,怕是很難問話。」
顧南煙聞言思忖片刻:「你們打算怎麼處置他?」
李逸又灌下一杯茶,感覺乾涸的喉嚨舒服了不少,這才又道:「這種情況一般是要將他帶回京城,以待將來談判時多一個籌碼。」
他頓了頓,看向正皺著眉沉思的顧南煙。
「你可是有什麼想法?」
顧南煙沒說話,半晌後才緩緩開口:「將他放了吧。」
李逸雖然疑惑,可也知道她這樣做定然有深意,於是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
已經準備好廢一番口舌解釋的顧南煙驚訝的看著他。
「你不問問原因?」她疑惑的問道。
好像每次她提要求的時候這廝答應的都挺乾脆。
可他看起來並不像這麼好說話的人。
「你自有你的道理,若是想說自然會告訴我,不想說便是我問了你也不會開口。」
李逸自問雖算不上完全了解顧南煙,可對於她的性子還是摸得挺準的。
顧南煙歪著頭打量他片刻,半晌後才勾著嘴角收回視線,心情看起來不錯。
李逸見她轉頭,這才鬆了鬆緊張到握成了拳的手,偷偷吐出一口氣。
「我聽說,這個蕭沖的父親是大梁國皇帝最信任的臣子且大權在握,可對?」
顧南煙見他嘴唇有些乾裂,從自己的水囊中倒了杯剛沖好的蜂蜜檸檬茶遞給他。
李逸接過後嘗了一口,頓時覺得口舌生津。
「是這樣沒錯,而且蕭仁令的親妹妹便是大梁國皇后,地位非同一般,且這次烏突爾會將女兒送過去,也是這位皇后的提議。」
蕭仁令便是蕭沖的父親。
對於這種給自己戴綠帽子的女人,顧南煙並不感興趣。
只不過對方的地位這麼高,對她來說再好不過。
大梁國會與西胡聯手,不過是見嘉南剛跟安陽國打了一仗,正是國力薄弱的時候,趁機想撈點好處而已。
若是將蕭沖送回京城,最好的情況也不過是兩國和談,讓李密多占些優勢罷了。
等這件事過後,說不得還會聯合安陽國一起進攻嘉南。
雖說安陽國暫時被震懾住,可那些沒親眼見到神風小隊威力的人,總會因為欲望妥協。
不過,若是將蕭沖放回去,讓他爹親自瞧瞧自己兒子被嚇成什麼樣,再加上倖存的將士的描述,想來蕭仁令接下來的行動便會有所顧忌。
顧南煙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李逸,神情頗為認真。
「一個國家想要壯大,最重要的便是減少征戰,百姓安居樂業才有心思發展經濟,經濟發展起來才能使國家繁榮,進一步加強國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