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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心裡定是恨我的罷。
眼前還是模模糊糊的,我感覺有些頭重腳輕,腳步是一直沒有停。沿著山崖壁,跳過小崖坡,滾下小山溝,穿過棘刺林,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
“零白啊,你說風會不會看錯了?當初他們是看著小主和風一起從懸崖上掉下去的,多年未曾來相擾,怎今突的就來了呢?我們也沒漏了什麼風聲……難道說……”一路上本誰都沒有開口,零梔似乎思索了很久,終於還是忍不住道。
“住嘴吧你,沒的讓你在這胡亂揣測的。”零白沒好氣,“平日裡就屬你最聽風的話,你倒是在這裡……”
“我不說了嘛,不說便是。”零梔不滿的嘟囔著,“可是零風的模樣挺著急的,該是來了不少的人,怎麼我們下山的路途這樣順利呢?”
話音剛落,身後就是一陣腳步聲。我心裡一慌,幾乎提到嗓子眼。零白帶著我馬上往樹叢子裡一鑽,零梔很快的閃躲在一棵大樹的後面,靜悄的憋著氣兒望風看,就只看見兩個人正常打扮,手裡也沒有刀劍,一副神色慌張的樣子。
“小主,似乎就倆人,我和梔動手應該能行。我去去就來。”零白安慰著我,臉上都是輕鬆之色。
我一把就抓住了零白的手腕:“他們的手腕上都繞著琴弦,速度比你們出劍都快,不可莽撞胡來。”
零白遲疑了一會,最後還是示意了零梔也先不要動手,靜觀其變。
“這山這麼大,如何找得到這些人?”一個蒙面人先是開口說道,“而且我聽說這山,玄乎得很,死非正道啊。”
“不就是一座被封的山嘛,我們這次帶了這麼多人過來,難道連幾個人也找不到?管他是不是要死於非命,我只知道我這條命是疆里給的,若要我死,就沒有活著的道理。”
“可是我們都沒見過那姑娘,即使找到又認不出來……交給我們的怎麼儘是些難題?”
“聽說那姑娘身邊是跟著一個斷臂的婢侍的,格外好認。 ”
“我就真不明白…….”
“何須你明白,莫要多言。若此次任務完不成,你可知道金之疆會怎麼樣嗎?”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先等等,我去那邊樹叢里方便一下,很快過來耽誤不了事兒。”
我就在枝葉間看見一個蒙面人走過來,腳步踏在枯葉上簌簌作響,一步步,我們就這樣接近死亡。
我的呼吸急促起來。
我也沒按住零白。
於是,兩道寒光一閃,她倆就沖了出去。
腦海里只剩下當年斷崖邊,零風緊緊握住我的手,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以致她的手,被琴弦割下來的時候,依然帶著她的溫度,緊緊地抓著我沒有鬆開。
再醒過來的時候,身邊,雪地上已經被血浸了個透,零風就躺在我的旁邊已經快要僵硬了。
可是,我找不到那隻手了。
怎麼也找不到了。
那是我要找來給零風接回去的。
我一定要找到的。
就是縫我也要縫上去的……
懷裡,似乎有兩隻鏢,不過一次豪賭,賭上我們幾個的一生。如果,哪裡真的有神明,就該聽一聽我現在心裡的聲音,問一問為什麼讓我如此艱難。
我就那樣蹲在樹叢里,手一直都在抖。如果,我像當初靜軒給我訓練時的那樣,把玄蠱擲在了零白或者零梔的身上,那……我開始嘲笑我自己,在這種驚險萬分的時候,還能有這樣的念頭。
兩手顫巍巍,眼睛一閉,一咬牙。
玄蠱離手。
我感覺到我被拖出了樹叢,睜眼,是嬉笑著的零白和零梔。
“我,我,我……我成功了?”我驚喜萬分,看著躺在地上的兩個蒙面人,無法言說的激暢。
“小主,你毒還沒徹底清除,果然還是有幻覺。你的鏢,在那裡呢!”零梔難掩嘴上的笑意,指了指咫尺處一棵樹的樹幹上,赫然插著我的兩隻玄蠱。
“走吧,下面就到山腳了。”零白看我一張臉都紅了,也是哈哈笑了笑,打了個圓場。
我應該,我終於,我真的,我……從來沒想過還能有這樣的一天,期待又恐懼。
我,下山了,終於離開了牢籠。
逼我至斯,我有什麼錯?我也想帶著我曾經那名曰“拖累”的枷鎖。似乎從一開始,我就認為,全部都是我的錯。
路漸漸開始寬敞平坦起來,再行了許久,似乎能聽見遠處的說話聲,吆喝聲,那種屬於人群的熙熙攘攘聲……
作者有話要說:玄蠱哀嚎:“嘿、嘿……嘿……好歹來個人把我從地上撿起來啊,我、我、我是傷害性武器,有毒的誒,很鋒利的誒……不是一次性的,擦擦還能用啊!!哎,你們別走啊~”
——
野外生存除了食物就是安全最重要。
原本零風才是團隊中的武力擔當,她斷手後,就變成了零霜。
至於其他的……
吃貨擔當?智囊擔當?話癆擔當?……
☆、下山3
“想當初我還沒入疆殿的時候,那日子是一個滋潤啊。雖然親人全都因了不敬之罪早早處死了,不過就剩了我一個,便也就無法無天的緊了。晃蕩到街市上隨便從別人懷裡摸出個錢袋來,然後就全花光,買些肉食瓜果,然後擠到館子裡去蹲在門檻上聽故事。所以呀,那時候的我見識很是廣博的,天上地下此疆彼域的我都能說個一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