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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定睛一看,梁九功不由更加心急:「皇上,您這手怎麼了?」他趕忙從袖子中取出帕子給玄燁的右手包上,發現有兩指指尖的指甲皆從當中斷,鮮血淋漓卻渾然不知。
梁九功對三福道:「快去傳太醫!」話音還未落,玄燁只覺自己喉嚨里一股抑制不住的甜腥味,接著便嘔出一口鮮血。
「皇上!」梁九功驚呼。
玄燁抬手制止,用包著手的手帕擦下口,「無事。累著了,不要驚動太皇太后。」
說著,定了定神後,繼續順著甬道朝東走去。
挽月先回到的乾清宮,她也不必再回西暖閣居住,便往自己所住的耳房過去。還未走,便遠遠地瞧見西暖閣門口的廊下,趴著一隻暖白色的四腳獸。耷拉著耳朵,頭枕在前爪上,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一看到她的身影,那小傢伙猛地抬起頭,活像看見了大棒骨,「哇嗚」了一聲,撒開蹄子飛快地奔了過來,圍繞著挽月的身邊就開始又蹦又跳,時而後腿站起、前爪搭在她的膝蓋上。
挽月哭笑不得,心底不由一軟,「小玄子,不是讓你回太后娘娘身邊嗎?你不是屬於我的。」
「哇嗚~」小傢伙聽到這句話,仿佛遭到了拋棄一般,兩隻眼睛楚楚可憐望著挽月。挽月一時心軟,將它抱了起來,它便將頭埋到她的懷中蹭了又蹭,像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要讓它走。
外面有一陣急促腳步聲,挽月知道是那個人回來了。於是便趕緊抱起小玄子,快步往耳房走去。
不一會兒,便聽到了幾個大臣說話的聲音,也有她熟悉的人,像是納蘭容若,馬齊。
她抱著狗剛進屋沒多久,便聽到更為大的動靜。
「小玄子,你現在屋裡等我,姐姐一會兒就回來。」
那狗似乎不樂意似的,非要她走到哪兒便跟到哪兒。
挽月無奈,只好任由它跟隨在腳邊。她悄悄走到廊下,在轉彎處向勤懋殿這邊看去。發現索額圖正站在門口,十分急切地招呼著許院判往裡頭去,身後還跟著一群拎著藥箱的太醫。
他受傷了?!
第70章 嫂子
「容若!容若!」
納蘭容若也跟著跑前跑後,忽而聽到不遠處廊下一聲輕喚,他趕忙看過去,發現喊自己的人是挽月,心中不免驚訝。
忽然反應過來,先前她被拘在西暖閣,今兒大事已定,鰲拜一黨的所有事都已經平息,皇上自然也不會再約束。
她還不知道外頭的事情吧?
容若快步趕過去,挽月也悄然迎上來幾步。
「阿月,你這幾天怎麼樣了?外頭的事兒你都知道了嗎?」
挽月悵然地點了點頭。
容若也跟著惋惜,「生在權貴人家,榮損皆在君主一念之間。有多少大臣都是幾經貶謫又起復任用。你莫要太過傷心,好在你的家人都還在,我已經和馬齊說好了,待事情平息,就悄悄著人去盛京給那邊的親眷捎句話,請他們對鰲大人一家多加照拂。
不過皇上沒有罷免爵位,且那邊都有瓜爾佳氏族人聚居,應當還好。說不定過幾年,皇上又會召他回京。除了你阿瑪和遏必隆,其餘班布爾善相關黨羽全都斬殺抄家。」
挽月垂眸道:「我知道,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我阿瑪專權,兄長參與謀反,這是換做任何一個皇帝都不能容忍的。」再過百年,不再有君臣,這樣的權力爭鬥才能漸止。「他怎麼了?我怎麼看見太醫都來了?」
容若當然知道挽月說的「他」是指誰。他心下疑惑,意念一動,想道:按理說,鰲拜歸政,皇上親政路上最大的障礙沒了,理應最高興才是。怎麼會突然病倒呢?而且,據梁九功所說……
他凝視著挽月,換了副凝重神色道:「我聽梁九功說,皇上從太皇太后的慈寧宮出來,吐了口血,沒走幾步便栽倒在地,連許院判都來了。」
「怎麼會?」挽月脫口而出。
一言一舉都落在容若的眼裡,他心裡道:情急之下的眼神和動作都是自然發生,騙得了自己騙不過別人。
「其實你很在乎他對不對?」容若冷不丁地發問。
挽月一怔,旋即蹙緊了眉頭。小玄子感覺到小主人不高興了,十分不悅地拿爪子去撲容若,想攆他走似的。
挽月輕聲訓斥了小玄子一句,它便老老實實乖乖坐在她腳邊了。
容若跟在廊下,繼續追問:「梁九功說,太皇太后也叫了你過去,你們到底說了些什麼?」
挽月兩手交疊,迎上容若的目光,「太皇太后問我願不願意嫁給裕親王,我答應了。」
「你要嫁給裕親王?」容若驚得差點語塞,當即明白過來這突如其來的「病」到底是何所致。「不是……那、那皇上怎麼辦?」
她淡然一笑,「他是皇上,有皇后,今後還會有更多妃嬪,子孫滿堂。我只是他生命中萬千過客中的一個。也許再過幾年,甚至一年、幾個月,他就會徹底將我忘卻。」
容若似乎動了氣,溫潤如玉的面上難得見了一絲慍惱,「若你先前因為擔憂你阿瑪和皇上之間的關係,從而不願跟他在一起,我完全可以理解你、支持你;可現在這個隔閡沒有了,皇上即將親政,你阿瑪回盛京頤養天年。倘若你和皇上在一起,也許要不了多久,便會讓你們家重新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