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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忙不迭點頭。
光華寺上下已經亂成一團,所有的和尚武僧都開始挑水去撲滅火。
「鄭堂主,這可怎麼辦?剛才衝進去的幾個弟兄只怕已經被火困住了,這火太大沒法救啊!」
「那行嗔和尚剛剛是帶路進去的,順治那個狗皇帝一定在裡面。倘若抓不到活口,為了殺韃子皇帝而犧牲,李堂主和那幾個弟兄也算為教中立下汗馬功勞,死得其所了!只可惜原本打算抓了順治,讓全天下看看韃子的醜聞。」
院中匆匆忙忙跑過好幾隊人馬,為首的侍衛耳朵動了動,冷不丁地向上一抬頭。這一抬頭不好,竟然發現了天大的事情,「那邊有人埋伏!都跟我上!」
「鄭堂主,這些都是什麼人?」
「媽個巴子!看穿著和口音,恐怕都是旗人的走狗!給我殺!」
火光映紅了光華寺頭頂半邊天,火燒坍塌房梁落下的聲音,樹木的噼里啪啦聲、救火的驚呼聲與不知來路的兩路人馬廝殺聲響徹雲霄。
今夜山中無月,卻驚起了無數鳥雀。
少年不知在黑暗中跑了多久,一拖二實在是太累了,直到周遭沒了什麼聲音,似乎是安全了,他才扶住一棵松樹停下來喘口氣。
後腰間逼人的寒意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得到。
「別動,動一下刀就會扎進你的這個部位。這刀殺過老虎和殺過狼,不介意再殺一回人。」
玄燁站直了身子,察覺到他似乎想轉身,身後的少女喝了一聲,「不許回頭!」
「小姐!」
「南星,快把他腰帶解下來。」
「啊?」
「啊什麼,還不趕緊!把他綁在樹上。」
南星目瞪口呆地看著平日裡溫柔如水,連只螞蟻都不忍心踩死的小姐,此時正對一個男子拔刀威脅,還要她解開對方的腰帶。雖然腦子一時間轉不過來,不過她是個忠僕,行動上還是十分快速地響應了。
「小姐,請自重,不要碰我。」
少女的臉上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你在大殿吹了蠟燭,還拉著我在山裡跑了這麼久。那個時候怎麼不說自重?」
「情況危急,姑娘也看到了,方才大殿起火,再不帶你走,我們都逃不掉。」
「逃不掉的是你。你想殺人放火,怕我們主僕走漏風聲,所以才一路帶著我們。」
刀依舊抵在腰間,腰帶卻已經抽出連著人一起被緊緊地困在了樹上。頭一回做這樣的事情,南星羞得滿臉通紅,手都是哆嗦的。可一想到是幫助小姐,而且小姐還說這個人是為了防止她們走漏風聲,誰知道會不會殺人滅口。所以勒繩子的手又狠狠使了幾分力。
見對方已經被綁勞了,挽月提起裙,四下里張望了望,對南星招了招手,小聲道:「快走!去找額爾赫。」
「沙沙」的腳步刮過樹叢和草叢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有人來?挽月暗叫不好。
「那邊有人!是他!我白天在寺廟裡偷看到過,他和順治見過面!還有這個女的也是官眷,就是剛剛寺里和你們交手的那波人!」
草叢中赫然出現的幾個人影,如黑塔一般咄咄逼人向這邊移動了過來。挽月握緊了手中的刀,一步步向後退著。
「和順治見過面,那一定是宮裡人了,說不定是個王孫公子。不管了,沒抓到順治抓個八旗子弟回去復命也是功勞一件!」
挽月在心裡叫苦不迭:什麼鬼光華寺!本來想拜一拜求個平安,這下倒好,直接要置她於死地了!可姑奶奶好日子還一天沒過過呢!
握刀的手腕忽而被一隻手握住,手背被一推、一轉,神不知鬼不覺地,挽月的刀就這樣從手中被奪去。
「看出來了,你們主僕二人,一個第一次捆人,一個第一次握刀。」玄燁嘴角微微上揚,衝上來的人可不客氣。
挽月著急了,氣勢洶洶來的幾人可都是實實在在的壯漢,除了那個光會子哇亂叫的胖和尚。那少年身手不凡,一刀割開了一個人的脖子,血如柱噴出。將那人如爛口袋般丟出去後,一腳絆向衝上來的第二個人。
儘管以前在影視作品中不乏見過流血的人,可真活生生在眼面前看見血滋呼啦的場面,挽月的心裡還是受了不小的刺激。山林間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南星南星!」挽月一把拽過南星,拔腿就跑。
原本躲在樹林間的胖和尚,一直暗中留意著打鬥,冷不丁冒出一句來,「那倆女的跑了!我去追!」
玄燁死死扼住來人的喉嚨,一手反制住對方的手腕,心裡暗罵:真是好沒良心!
利刃劃破對方的手腕,壯漢吃了痛鬆手,玄燁伺機將刀捅進他的胸膛。
胖和尚踉踉蹌蹌追了上來,「往哪兒跑!」
挽月情急之下撿起地上的藤蔓向右邊一拉,「哎呦!」胖和尚被絆倒,正磕在一塊大石頭上,又向小坡下連滾了好幾丈。
火把的盈盈光亮宛若螢火蟲由遠及近,「那邊有人!快看看是不是二小姐!」
「額爾赫!我在這邊!」挽月用盡力氣,聲音響徹山谷。
「鄭堂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等掩護您快走吧!」
「抓住他們!」
「保護小姐要緊!」額爾赫率領眾侍衛飛奔而來。
那和尚見情形不妙,順著山坡向下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