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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打開手邊的一隻寶藍色百花紋長匣子,裡頭靜靜地臥著一根金鑲玉牡丹雙鳳振翅簪,紅寶石做鳳眼,牡丹花瓣層層疊疊栩栩如生。
「嫌俗氣可以不要。」玄燁隨手抄起一本奏摺,硃筆蘸了蘸丹砂,開始批閱。
挽月不由想起曹寅同自己說的那句評價,還真是渾身上下嘴最硬!
她抿了抿嘴,拿起那簪子,「這簪子一看就很貴,臣女為什麼不要?」說著,便戴到了自己的旗頭上,莞爾一笑,「沒有鏡子,皇上幫臣女掌掌眼吧!」
玄燁抬眸看她,一副得了好東西的欣然樣子,也抑制不住笑意地揚了揚唇角,「嗯,還不錯。就是你今兒這身衣裳不大襯得上這簪。」
挽月心道:就不能好好夸一回人嗎?
「臣女若知曉皇上要送臣女如此貴重之物,就一定把最華麗的衣裳穿來了。看來日後臣女得日日盛裝,指不定哪日皇上心血來潮就給臣女賞賜好東西了呢!」
見她當真十分高興的樣子,玄燁心裡也暢意許多。
雖外頭寒意逼人,勤懋殿內卻有如春色正盛。玄燁輕聲道:「去吧,別讓你家裡人久等了。」
「那臣女告退。」挽月行禮後,出了屋子。
顧問行送她到宮門口,「挽月姑娘,您風寒未徹底好,得多穿些!這京城的天怪得很,剛剛入冬而已,瞧著就跟要下雪似的。」
「有勞公公惦念了!」挽月同顧問行道謝。
不遠處的長廊下,一個佝僂著的身影,可巧看見這一幕。在挽月轉身的一瞬,吳良輔的臉上顯露出了驚愕:那不是皇上的親額娘——先孝康太后佟佳氏剛才入宮時,順治爺親手為其戴上的比翼雙飛簪?是皇上賞賜給瓜爾佳氏的?
第55章 家醜
馬車駛入東堂子胡同,挽月剛下馬車,就見一個海棠紅的身影朝她撲了過來。
「小姑姑!我可想死你了!」樂薇眼底滿是歡喜,拉著挽月的手仿佛有一肚子說不完的話要嘮叨,「昨兒就聽我阿瑪說你要回家。」
挽月好奇,「家裡可有出什麼大事嗎?是不是阿瑪的傷勢變重了?」
樂薇神情懵懂,「家裡近來沒聽說有什麼事兒啊!還跟以前一樣,瑪父的傷早就沒什麼了。他前兩日都去上朝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挽月心下揣測:既然樂薇說家中無事,那便是特意尋個由頭叫她回來。難不成是有要事商量?那便八成和皇上有關吧!
她先回了悠然居。
「二小姐回來了!」南星和忍冬忙不迭小跑過來,紛紛圍著她。
「小姐,今兒天冷,您也不多穿著些!上次您要進宮去,我就說讓您多帶些厚實些的衣裳嘛!您偏不聽。」瑞雪撇撇嘴,理了理挽月身上的薄綾襖裙,心疼道。
挽月跟著進了屋,屋內溫暖如春,也不知是提前用炭火烘暖和了還是怎麼。連擱在廳中的鬥彩大瓷缸里蓮花竟然還在開著。怪不得都說鰲拜是權臣,還富貴滔天,家裡的確好東西頗多。
她也輕笑一聲,「我哪兒曉得北京城入冬後天冷得這麼快呀?」
瑞雪趕忙給她拿來準備好了的厚實錦袍、坎肩,嗔怪道:「聽您這聲音,可是受涼了?」
挽月報喜不報憂,沒想跟她們講自己在宮裡的事兒,便只敷衍道:「許就是今天凍著了吧。」
褥子都沒坐熱,就聽到有隔著門帘在外頭廊下喚道:「二小姐,老爺叫您去煮酒軒。」
挽月心下早有準備,應道:「知道了,我換身衣裳就去。」
瑞雪等人皆不解,不過一想也是。老爺定和她們一樣,想念女兒了,所以急著瞧瞧。
出了垂花門,挽月見到了大管家額爾赫。
「阿瑪近來可好?」
「老爺一切安好,只一直記掛著二小姐。聽說您在宮裡受了委屈,且心急著呢。」
果然是因為這個。
額爾赫是鰲拜的心腹,自然什麼事情都曉得。他的話,便是鰲拜的意思。
挽月進了竹籬門,沿著青石板小路,路旁水車隨風不停轉動,帶著潺潺水流落入一個小潭之中,沖得那舀子如一葉小舟飄蕩在江河之上。
單看景致,這裡很清雅,有如詩情畫意的隱居之地,誰能想到每每鰲拜和他那些黨羽共謀大事,便是在此處!
「老爺、大爺,二小姐來了!」額爾赫同裡頭的人說道。挽月邁進門,瞧見納穆福也在,多少有點驚訝。
「阿瑪!哥哥!」
鰲拜沖挽月招招手,「月兒來了,快來坐!阿瑪給你準備了些小廚房做的糕點,你趁熱吃些。一路火急火燎把你從宮裡召回來,累了吧?」
挽月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道:「阿瑪,您這麼急,可是有要緊的事同我問?」
納穆福再度感懷自己這個二妹妹當真是聰明人,便也不藏著掖著寒暄了,「小妹啊,聽說你在宮裡因為和科爾沁來的塔娜公主起爭執,而被太皇太后罰了。這裡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還聽說,皇帝身邊的大總管梁九功,親自送了你一路,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對宮裡的事情一清二楚,挽月也在意料之中。坐到這個位置的臣子,宮裡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眼線呢?
不過她同皇上之間的事,他們父子就未必知道了。
挽月沒有隱瞞,一五一十地同鰲拜與納穆福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