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鰲拜沉著臉地看著兒子兒媳,沒好氣道:「哼,不是二妹妹,難不成是八妹妹?」
富察氏訕笑,「阿瑪,我知道錯了,今兒事情沒安排好,該打!您別生氣了。回頭我庫房裡的東西,小妹隨便挑!」
納穆福也點頭附和,「是啊阿瑪,我也有錯,我……太不經勾了。小舅子說圍場今天有鹿……我想獵一頭回來,獻給妹妹烤著吃。」
「我看也不必獵鹿了,獵你多好!你多肥美!肚子撅著,不知道的以為你身懷六甲呢!平時讓你操練,這都多久沒去驚雷堂了?我年輕時候還滿族第一勇士呢,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挽月看著這位圓臉、留著小鬍子,憨態可掬如國寶的哥哥,快四十的人了被訓得跟孫子似的。所有人都憋著笑。
「行了都別杵這兒了,都進去吧!」
聽到這個,納穆福夫妻知道父親這是不生氣了,趕忙欣喜地應道:「哎!」
富察氏拉著挽月虛寒溫暖:「小妹一路累了吧?我是你嫂子,我是富察氏家的,你就叫我溫哲就行。」
挽月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多不好,我還是叫您嫂子吧。」
富察氏輕輕「哎呀」一聲,一邊打量著這個同自己女兒年紀差不多大的二妹妹,「『我還是叫您嫂子吧』,你說話可真軟和,跟甘泉水似的。怪不得說江南的小女子都是溫柔嫻靜,像畫上的仙女兒嘿。」
第8章 家裡那些事兒
挽月覺得鰲拜這一家子都是社牛。雖然才見她第一面,從門外走進來到現在,大嫂富察氏溫哲已經拉著她噓寒問暖一路了。尷尬又不好意思的反而是她。
不過絲毫不在意,更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於是非常貼心地換了話題,不詢問她過去事了,轉而同她介紹家裡宅院的布局。挽月頗為感懷,像溫哲這樣的人,是真正適合做高門大戶宗婦的,交際應酬得心應手,為人處事妥帖周到。
當前的鰲拜一家正如烈火烹油,在朝中權勢滔天,這樣得意的時候,怎麼可能想到後來的危機?更何況,如今這個年紀的康熙,在他們眼裡還是弱的時候,壓根就不放在眼裡。
挽月心下思忖著,走在他前面的鰲拜興致勃勃地同女兒回頭道:「我們鑲黃旗剛到京城的時候,大多住在安定門這一帶,如今咱家置辦的新宅子在什剎海那邊。住慣了,也不想搬。就是有點小,有點舊了。特別是你侄兒達福去年也已成家,現在你也回來了,這院子到底小了些。」
挽月忍不住咂舌:這麼氣派的大宅子還小?走了這麼久還沒到正堂呢!
溫哲「咯咯」笑道:「小妹這會兒恐怕目不暇接呢!沒事兒家裡布局慢慢熟悉,回頭我讓樂薇多陪你轉轉。」
「那就多謝大嫂了。」
「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
納穆福接過話頭插嘴道:「你嫂子剛剛在大門口說了,她庫房裡的東西隨便你挑,大哥悄悄告訴你,那可都是好東西!哈哈!」
鰲拜:「嗯,我也聽到了。溫哲啊,你賴不了帳了!」
被眾人打趣的溫哲哭笑不得,「我親口答應的事情怎麼可能反悔?不過納穆福,你這『悄悄告訴』是不是聲音太大了點兒?」
「哈哈哈!」
一大家子有說有笑,好不熱鬧。宅子裡的下人們可算看了個清清楚楚,不但眼睛清楚了,心也清楚了。
「哎哎,我就說吧,今兒上午關大門攔著不讓進那事兒不能幹!這下要出褶子了吧!瞧瞧,老爺親自接回來的,門房兒車老六瞅得真真兒的,坐老爺轎子來的。這在府里可是獨一份的寵!我看老爺喜歡這個閨女,往後樂薇小姐都能被比下去!」
「唉!誰不知道這事兒干不得?可大小姐誰又能得罪得起了?反正主子打架,最後傷的都是我們這些奴才。受著吧!」
廡廊拐角一個端著茶盤,梳著把子頭的中年婦人不動聲色在何處繞了一圈,然後飛快地去向一道垂花門。
「吉蘭姑姑好!」
竹簾被刷地掀開,吉蘭將茶盤匆忙放到桌子上,看到自家小姐正歪靠在榻上慵懶地抽著水菸袋,頓時又是心疼又是恨鐵不成鋼。
夫人走得早,老爺只顧著朝中,軍中事,根本無暇顧及兒女。對大爺這個兒子還算上點心,對小姐這個女兒,父女倆脾氣一樣,不對付,每回見面都要吵上一回,時間久了更是能不管則不管。
婚事也不順。好端端的一個名門貴女,沒人疼沒人愛的,就這麼蹉跎年華。
「姑姑回來了?怎麼樣?那小賤蹄子哭鼻子了吧?」敏鳶伸了一個大懶腰,將水菸袋擱置到一邊,她知道吉蘭不喜歡看她抽這個,旁人她不怕,但吉蘭的看法她還是在意的,因整個家中也只剩吉蘭是真心疼她了。
吉蘭板著臉:「小姐說話注意些!什么小賤蹄子這種粗俗的話往後切記不要再說了!您是大家閨秀,不是那些市井潑婦。二小姐同您一個阿瑪,跟您流著一樣的血液,您罵她,就是罵您自個兒,罵了全家人。」
「哼!誰跟她是一家人?她一個漢女,生母連個名分都沒有,身份不下……」敏鳶剛要罵出口,見吉蘭黑著臉瞪自己,於是咽下去那個字眼,改口道:「身份不卑微嗎?憑她也配和我平起平坐?」
「您別一口一個漢女的,如今連太皇太后和皇上都說『滿漢一家親』。」吉蘭輕哼一聲:「而且人家也沒哭鼻涕。門房車老六說了,人見大門關著,就不進來了。逛了半天前門大街,滿載而歸。這下好了,受委屈的成了她,老爺親自去接,還讓她坐自己的轎子回來的。滿府誰不看在眼裡?誰敢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