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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咕!呱咕!」
挽月剛站起來,聽到這聲響十分想笑,又忍住了沒好氣道:「早看見你了!出來吧!」
曹寅一臉失望,從牆那邊繞了過來,喪眉搭眼道:「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挽月白了他一眼,沖地上的影子努努嘴,道:「你那麼大個兒的人,往那兒一杵,影子就在地上。更何況,這裡人來人往,侍衛巡邏的。要是真有鬼鬼祟祟、形跡可疑之徒隱匿,恐怕他們早就衝過來把人紮成篩子了。唯一可能便是,是他們都熟識的人。」
曹寅討了個沒趣兒,「你是個精的,回回都能把我一眼看穿。沒意思得很!更加堅定了我往後啊,娶媳婦兒一定娶個笨的,至少不能比我聰明!」
挽月立在一旁,手疊在帕子上,「那你可得好好打聽打聽了,很多姑娘家都是聰明的,難不成還要配合你裝傻不成!」
曹寅揚起臉,「願意裝傻也行啊!你們倆都是人精,不也……都裝糊塗麼!」
挽月知道他指哪個,卻故意裝糊塗問道:「誰倆是人精?你把話說清楚些!」
曹寅輕哼一聲,「我不上你的當!回頭我要是說了,你准一扭臉跟皇上告狀去!」
挽月佯裝恍然大悟,指了指曹寅,「哦,原來你編排皇上!小槽子你好大的膽子!」
曹寅發現自己還是落她挖的坑裡了,趕忙回頭看看,「小姑奶奶,怕了你了!我可是聽說你病了,特地來瞧瞧你!」
挽月自然是知道的,莞爾一笑道:「那我謝謝你了。」
曹寅偷偷遞給挽月一樣東西,「這跪的滋味兒我可是前不久剛嘗過,我還不如你呢!佛堂有蒲團,我跪的磚地,還得在日頭底下數銅板。」
挽月聽得眉直蹙,嘴也抿了起來,這折磨人的招兒也是皇上想出來的?還真是伴君如伴虎。
曹寅發現自己無意中好像又說了皇上的壞話,恨不得當場抽自己一巴掌。轉念又想,說了就說了罷!全當提醒!皇上對誰好時,君恩如甘霖。皇上發脾氣要治一個人時,也猶如雷霆,突如其來且能隨時取人性命。
挽月看了看他,「這什麼呀?」
「對養傷好!都是珍奇藥材製成,虎骨鷹肝熊膽的。」他壓低了聲音,「帶進來不容易,拿著吧!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挽月握著那瓶藥,心上無比熨帖,沖他笑道:「謝謝你啊諫亭,這句謝謝是真心的。」
看她難得柔聲細語同他說話,曹寅反倒不好意思起來,「怪不習慣的。你還是早日病好,罵我兩句吧!往後我要是隨阿瑪他們去了江南,你想罵還罵不著了。」
挽月輕笑一聲,「瞅你這人,真是欠欠兒的!」
正說著,眼前又走過來一熟人。
「容大爺,你也來看我?」
容若背著手,露出一個清淺的笑,「方才也不知道是誰火急火燎要下值,讓我陪著皇上,說自己鬧肚子。你倒好跑到這兒來了。」
曹寅抄了抄手,朝旁邊一站,「你不也來看人麼!許你來,不許我來?」
容若兩手一攤,「我坦坦蕩蕩,不像有些人還尋個藉口。」
挽月看著眼前二人,「你們倆屬蛐蛐兒的?見面就斗哇!」
容若無奈搖頭苦笑,卻一眼瞥見挽月手中的藥瓶,帶著疑惑又朝曹寅瞧瞧。順著他的目光,曹寅反應過來,趕忙想伸手阻攔,挽月也看出了容若的舉動,同樣疑惑著將東西拿出來,「怎麼?他送的,說有虎骨鷹肝熊膽,名貴著呢!有何不妥嗎?」
容若接過來仔細端詳後,沒好氣道:「什麼他送的!那是我上回去探望他,送給他的!」說罷一臉嫌棄,「諫亭,不是我說你!你這借花獻佛得也太……」摳了!
他轉而好聲好氣道:「人家好歹是姑娘家……」
曹寅急著辯解,「這不沒用完嘛!那麼貴重,又有奇效!我拿來送人怎麼了?」
挽月聽明白了,頓時哭笑不得,在心裡想道:對嘛!就說曹寅這小子這次也忒大方了,差點感動得她熱淚盈眶。這才符合他的為人嘛!
曹寅一指容若:「總好過你空手!別光嘴上說叨,來點真的。」
容若也不願與他爭論,眼底含笑,取出了幾部詩集,「給你解悶。」
曹寅嘖嘖幾聲,「弄了半天,拿你自己那酸詩!人家愛看嗎?」
容若不以為然,「挽月姑娘是精通詩文的,她舅舅一家是大儒,誰跟你似的!」
「我也精通滿漢詩文,我只是不愛看你寫的而已!」
挽月忍俊不禁,已覺得自己渾身的病痛不適都煙消雲散了。「行了,都是好意,這情我領了!一會兒她們該回來了,你們也不便長久在此。若是還不服氣啊!不妨找個沒人的地方,打一架吧!」
曹寅果真來了勁,「走啊!習武堂!」
納蘭容若做了個請的手勢,「隨時奉陪!」
二人紛紛摩拳擦掌,當真要打一架的架勢。走了沒幾步,曹寅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又折回頭,同挽月快速悄悄說了一句話:「皇上挺內疚,他就是嘴硬,又日理萬機,見到你唯恐你責怪,不大好意思來。你別怨他。」
他擠眉弄眼了一下,見逗樂了挽月,也放心又得意地扭頭去追容若去了。誰知,容若並沒有走遠,一直在原地等著。見曹寅跑過來,卻沒繼續走,而是若有所思,也朝挽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