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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玄燁定定地回望了一眼方才馬車碾過的車轍,掉轉馬頭策馬而去。
駿馬疾馳,所到之處塵土飛揚,兩岸青山連綿起伏,這一路的好風景終究是要辜負了。
馬車駛向官道,終於又回到正道上了。
南星和忍冬有點子興奮,聽阿林嬤嬤說,離京城還有一半不到的路。挽月的心中卻莫名湧起一陣惆悵。
「糟了!」
「怎麼了小姐?」
挽月秀眉緊蹙,猛地掀起車簾,焦急地左右張望,「額爾赫!」
聽聞二小姐呼喚,騎馬在前頭的額爾赫趕忙過來,「二小姐有何事吩咐?」
「我讓你去昨夜那幾個人打鬥的地方查看,可有找到我的那把刀?」
額爾赫搖搖頭,「並沒有,我連徐州府的大牢都去查看過,中刀的人身上並無插著那把刀,那具屍體上也無。怕不是掉在山路上,被誰撿走了?」
挽月只覺得心疼,那可是娘留給她的遺物。雖說那是原主的娘,可把人家東西弄丟了,心裡湧上無限愧疚來。
額爾赫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會不會讓那位明珠大人家的公子撿到了?」
挽月沒有做聲,這也是她剛剛輕呼出聲的原因。從昨夜經歷生死一線到今早趕路,一切都太慌亂了,她光顧著吩咐額爾赫他們去事發地找,卻忘了問這個一起參與打鬥的人。方才他同自己道別時,怎麼也沒想起來問問?
見挽月的面色十分懊悔,額爾赫曉得那定是十分重要之物,於是安慰她道:「這會兒人都走遠了,跟咱們也不是一個方向,若對小姐十分重要,我這就派人去追尋。若尋回來自然是好,若尋不回來也不怕,橫豎知道他姓甚名誰。那位公子看著不像是拿了人東西不還的,去要便是了。說不定他想起來後,會主動歸還。」
「說來也是。」挽月的心情稍稍寬慰了些,「那就有勞大管事了。」
「都是奴才應當做的。您先放寬心,我這就讓侍衛先去追他們。」
挽月放下車簾,深吸一口氣,重新坐穩。
外頭忽然起了風,不一會兒天光也暗了下來。
挽月心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回京城後才是棘手的開始。
太和殿之上,龍椅空蕩蕩,站在下面的朝臣議論紛紛,不一會兒,總管太監梁九功站了出來,「傳太皇太后口諭:今日皇上龍體欠安,諸位若無要事,就請退朝吧!」
「又是龍體欠安,這都快一個月了。」
「敢問梁公公,皇上究竟得的什麼病?」洪亮的聲音尾音迴蕩在金鑾殿內,蓋過了所有紛紛議論。這種帶著質問的口氣,所有朝臣中唯有一人敢如此。
梁九功來之前似乎早有心理準備,便也不慌張,一貫笑盈盈不卑不亢地回道:「鰲中堂,您如此關心皇上的龍體安危,皇上聽了也甚是慰藉。您不必擔憂,皇上洪福齊天,只是偶感風寒,身子發虛罷了。再歇息兩日便可臨朝。」
鰲拜對梁九功的說辭並不買帳,依舊咄咄逼人道:「只傳太皇太后口諭,並不是皇上口諭,敢問公公,皇上到底在不在宮內?」
梁九功面色依然不慌不忙,卻已經有了不愉之色,「奴才奉太皇太后口諭,難不成鰲中堂懷疑奴才假傳口諭不成?」
「老臣不敢。只咱們這些一心為主子的,一個月不見皇上心裡著急而已。先帝臨終託付我們四個為輔政大臣,老臣自然要盡心盡力。一味地將咱們蒙在鼓裡,老臣倒想問問太皇太后究竟是什麼意思。」
「鰲中堂慎言!」梁九功年紀雖不大,氣勢卻絲毫不輸。反觀大殿中有其他站著的朝臣,已經開始兩腿打顫了。
鰲拜向來不把這些閹人放在眼裡,冷哼了一聲,一甩袖子頭也不回出了金鑾殿。身後的遏必隆亦步亦趨地跟上,蘇克薩哈鄙夷地瞟了一眼遏必隆,也抬步下了朝。
等人都散了,梁九功才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小聲地自言自語道:「我的萬歲爺,您在宮外也待夠了吧!快點回來吧!再不回來,奴才們小命都難保了。」
「鰲中堂!鰲中堂!您這是要作甚?」
「都給我起開!我要見皇上!」
「鰲中堂!」
鰲拜剛要抬手一掌推開那人,待看清臉,稍稍收斂了一些氣焰,「是圖海啊。你去通報,就說鰲拜擔心皇上安危,要見他。」
「您不能去。」
「小兔崽子!老子以前救太祖的時候,你還沒生出來呢!也敢擋你爺爺的路,我是看你平時對皇上忠心耿耿,敬你是條漢子。你再攔著,休要怪我不客氣!」
一老一少兩個人,各自用左手轉了轉右手上的護腕,步子邁開隱隱又要攻擊的架勢。
「我說鰲拜啊,你怎麼什麼時候都這麼氣勢洶洶的。」
圖海聞聲,趕忙轉身跪下行禮,「奴才叩見太皇太后。」
鰲拜也立馬和顏悅色起來,「老臣叩見太皇太后,給太皇太后請安。」
太皇太后輕輕笑了笑,「請安?你都快攪得我不安寧了,何來請安?」
「老臣聽說……」
太皇太后由蘇麻拉姑攙扶,走過九曲橋,給池中的錦鯉餵食,漫不經心道:「皇上就是偶感風寒,不能見風,太醫說過幾日便好了。怎麼其他人都信得,鰲拜你不信得?你是信不過哀家還是信不過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