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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跪安!」
塔娜不情不願,不由撇了撇嘴,心裡道:皇上來了,多好的機會!怎麼太皇太后也不單獨留她下來,正好可以跟皇上說說話。
挽月倒是絲毫不留戀,跪拜起身後,頭也不回地便走了。
玄燁本想故意不看她,可一見她那副沒心沒肺又絕情的德性,有股子慍怒和委屈往心口上冒:這就走了?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好像還鬆了口氣似的。虧得他聽曹寅一說,立馬就緊趕著過來了。人家倒好,爛攤子直接丟給他了。
古有妖妃魅惑君主,人家皆是使盡渾身解數,唱歌跳舞時不時地就給上一出。咱這位呢,連個回眸都吝嗇給。有時候他都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為了鰲拜帶著目的接近他來的?如果是,那這家人也太不走心了,顯然沒給她經過專門的訓練。
難道他在她眼裡,就是三言兩語不需要費多大勁就能勾住的人?這是看不起誰呢!
「哎呀,這會兒花兒也少了,人也少了,屋裡真鬆快!」蘇麻喇姑送完兩位小主子出門,進屋後仿佛自言自語道,「太皇太后、皇上,奴婢去御膳房瞧瞧,給送些晚上容易克化的吃食點心過來。」
轉眼,寢宮內就剩祖孫二人。
太皇太后轉過身面對玄燁,「我說孫子!這人都走了,而且什麼事兒都沒有,你目的也達到了,還惆悵個什麼勁呢?這會兒她又瞧不著。」
玄燁怪不好意思的,手在膝蓋上摩挲了一下,笑道:「薑還是老的辣!孫兒就知道什麼都逃不過您老人家的眼。」
太皇太后笑著直搖頭,「既然你都知道,那還憂心個什麼?哀家又不會對她怎麼樣、為難她。你說皇祖母若已經知道她是你心尖上的人,還要刻意去為難,那不是傻麼?」
玄燁忙起身扶著太皇太后起來,「這不您老家科爾沁那邊來人了,朕不大放心麼。」
太皇太后認真同他道:「老家再來人,也不是無底線地偏袒。滿達他們也是帶著自己的目的,為的是他們自個兒部落。哼,打量哀家都不知道呢。這滿達呀,雖也是吳克善大妃所生,可行四。吳克善長子沒了,排在前頭的老二老三都還在,滿達是名不正言不順,最後也不知怎麼哄得吳克善臨終前傳位於他。
這現在他的兄弟們羽翼也豐滿了,都瞧他不順眼。他自個兒呢,也不是個很有能力的汗王,不服氣他的人多了。別的不說,你瞧瞧他帶來的這個女兒,方才你打噴嚏,她那一驚一乍的勁兒!還真不如旁邊那個姑娘有規矩。」
「原來皇祖母也瞧出來了!」玄燁扶著太皇太后坐在廊下一處竹藤躺椅上。
太皇太后忍不住笑道:「你還真當你皇祖母老糊塗了?」
玄燁也笑了,「那您還留塔娜在您宮裡住?」
「說實話呢,哀家也是有私心的,怎麼可能不偏心自家的娘家人?可……你也看到了,哼哼~這哪兒是公主啊!整個兒一棒槌!也不知滿達和吉雅怎麼教的。」
玄燁也附和,又想氣又想笑,「朕一坐下來,她就盯著朕一個勁兒瞅。朕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這是把朕當牛馬打量了?膽兒也忒大了!」
「嗯,不合適不合適!」
「那您打算怎麼著?」
「哀家呀,隨她去!等她自個兒惹禍了,待不下去了,哀家再出面當和事佬,讓滿達領回去。」
祖孫二人相視一笑,「那朕就唱白臉兒。您哪,不得罪科爾沁的人!滿達的心思朕也知道,回頭朕給他封賞,再下聖旨,橫豎叫他在科爾沁這汗位坐穩了便是。不用嫁女兒過來!」
太皇太后也跟著稱讚,「你比你皇阿瑪可知道變通多了。更適合當皇帝!唉,當初哀家一意孤行,給你皇阿瑪娶了兩任科爾沁的皇后,唉,沒一個好下場。你皇阿瑪是心裡一直跟哀家這個當額娘的慪氣呢。」
說起當年事,太皇太后難免心裡悲涼,眼眶也微微濕潤了。
玄燁坐在躺椅旁的圓凳上,寬慰她道:「怎麼會呢?皇阿瑪心裡一直是知道您對他的苦心的。且當初大清根基未穩,還需要蒙古的助力,娶科爾沁的公主的確是很好的選擇。只不過是靜太妃博爾濟吉特氏性格太過剛直,二人脾氣不和罷了。」
「是啊!」太皇太后感慨,「合得來是多麼重要!哀家又不是沒有年輕過。知道他和董鄂氏情投意合,可那會兒我們母子間的芥蒂已經很深了。如果還有機會能再見到他,哀家一定親口同他說聲歉意。都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可孩子又何錯之有?誰也不是事先知道就願意被生下來、也願意投身到帝王家。」
玄燁回想起上一次在光華寺,見到順治的情形,心裡不禁也難受了幾分,「您別這樣說。作為母親,您已經肩挑了太多。其實上次朕出宮,是去見皇阿瑪的。您之前所做的一切,他都懂的,從未怨過您。」
「真的?」太皇太后微微從躺椅起身,凝視著玄燁,通過他的眼神確定過之後,終于欣慰地點了點頭,重又躺下合上眼睛嘆道:「好哇!希望他心裡無了牽掛之後,能真正放下了。
那玄燁你呢,你當真喜歡鰲拜家的那丫頭?即使她阿瑪是與你不對付的奸臣?你跟皇祖母說句心裡話,你想要她麼?」
玄燁不假思索,「朕想要她!」
太皇太后盯著玄燁的眼睛,「那她阿瑪鰲拜呢?你打算怎麼處理?你不怕他包藏禍心、故意將貌美的女兒送到你身邊,給你吹枕邊風好壯大他們家的勢力?女人的枕邊風,可是很不容小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