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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他很有點羨慕。一見鍾情迷戀上一個女子,這是他永遠都不會有,也不能理解的。皇上應當也不會這樣。
他們這輩子都沒有資格如馬齊那般去恣意地愛上一個人,也不配。
「你說美就美吧!」葉克蘇笑了笑,不知不覺二人已經走到了一處他從未到過的院落外:煮酒。
葉克蘇盯著院落月門上的匾額,眯了眯眼,的曹操曾和劉備青梅煮酒論英雄,一個書房取這個名字,未免有點司馬昭之心了。
果不其然,門邊站著兩個侍衛,大管事額爾赫也守在門口。他見到葉克蘇和馬齊,畢恭畢敬地躬身行禮:「葉克蘇少爺,馬齊少爺康安!您們怎麼走到這兒了?」
馬齊背著手笑道:「噢,他們跟我姐夫去八方食府吃飯去了,我和葉克蘇溜達溜達,待會兒再去。」
葉克蘇盯著額爾赫,「好久不見額爾赫管事,還是一如既往地忠誠勤勉。」
赫爾赫沒有作聲。
葉克蘇隨手摺了一條凌霄花枝,「馬齊,我有點餓了,回家吃飯吧!」
馬齊不解:「不是去八方食府嗎?」
「不去了。」他擺擺手,「我還要進宮面見皇上。」
馬齊便也理解不勸了,人家是從二品指揮使,哪兒像他一個國子監學生清閒?
待那二人走後,額爾赫轉身進了書齋。
門被打開,發出「吱呀」一聲,正在說話的班布爾善立刻停了下來,他知道額爾赫應該是有重要的話要同鰲拜講。兩兩圈椅之間的茶几上擱置毛筆,應當是剛被用過。
額爾赫低頭同鰲拜耳語,鰲拜面露不可思議,「哦?竟然有這等事?」
額爾赫點了點頭,鰲拜捋了捋鬍子,先是蹙眉,旋即仰首笑了幾聲。
班布爾善等幾人不明就裡,但見鰲拜大笑,估計不是什麼壞事。
鰲拜起身拱手:「哦,家中瑣事,諸位無須擔心。那今日不妨就聊到此,諸位中午都留下來用午飯吧!」
「中堂大人太客氣了!我等就不留了!」班布爾善看得出來,這會兒鰲拜家必定有旁的事,於是便同其他人一道婉拒。
各人寒暄了幾句後,便陸續出了院子。
鰲拜問額爾赫道:「方才我與他們在書房,沒有什麼旁的人來吧?」
「馬齊少爺和葉克蘇少爺路過。」
「哦?」鰲拜警惕了幾分。「他來做什麼?」
「路過,也沒說什麼,就同馬齊少爺走了。」
鰲拜略微思忖說道:「如今鑾儀衛只為皇上辦密辛事,他又是皇帝親表哥,關係匪淺,跟納穆福說,往後同葉克蘇少來往,讓馬齊也少把他往咱家帶。」
「是。」
「月兒同敏鳶打起來了?為著什麼?誰先動的手?」
額爾赫道:「好像為了二小姐一個貼身婢女,被大小姐打了,二小姐過去,大小姐同她言語間起了衝突。大小姐那個性子您也知道我,明火執仗直來直去的……」
鰲拜想了想,道:「倆人都給我帶到榮威堂來。」他搓了搓手心,額爾赫見鰲拜手心赫然寫著一個字,趕忙遞上手帕給其擦拭。
挽月和敏鳶二人都已經各自回去收拾了一通。挽月梳了家常旗頭,也沒戴什麼頭飾,粉紫色海棠花雀氅衣,湘色月華裙。過來的時候,正好在門口碰見吉蘭攙著敏鳶。二人冤家路窄,要不是丫鬟攔著,只怕此刻又要撲上去打起來。
敏鳶狠狠瞪了挽月一眼,搶先一步邁進了門檻。這舉動反倒叫挽月感到有幾分好笑了。
鰲拜坐在太師椅上,自己兩個閨女一前一後進了門。一看挽月,清麗脫俗我見猶憐,再看敏鳶頭髮披散也未梳旗頭,隨意穿了一件旗袍也沒戴壓襟,神態慵懶眉眼又帶戾氣,頓時火從心底冒。
吉蘭了解這父女倆每次見面時的狀態,這下又有了對比,怕自家小姐吃虧,忙過來悄悄拍了下敏鳶的背,撫慰一下。
二女一言不發,全都倔強地撇著嘴,互相不看誰。鰲拜覺得有點好笑,這眼神里的狠勁、傲氣,還真有點像親姐妹。
「打起來了?挺能耐啊!說說,誰先動的手?」
「她!」
「我!」
敏鳶挺驚訝,她還以為挽月要在阿瑪面前哭哭啼啼裝好人,惡人先告狀,沒想到竟然乾脆一口承認了。
鰲拜也覺得挺有意思,看向挽月,挽月此時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紅了臉。
「呦,這會兒知道害臊了?剛才打你姐姐時候不是挺勇猛麼?」
挽月尷尬小聲說道:「虎父無犬女麼。」
眾人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敏鳶不屑地冷笑,「巧言令色。」
「樂薇,你來說!」
乍一被點到名字的樂薇「啊」了一聲,只得硬著頭皮,用儘量客觀的言辭將整件事情前因後果描述了出來。
鰲拜指指對面兩個女兒,「前因後果我都大概知道了。敏鳶,是你說挽月身分不明,親爹還是不是我也說不準?」
吉蘭心驚肉跳,她剛剛聽見小姐說這句話就知道不妙,這傳到老爺耳朵里,沒有男人願意被傳孩子不是自己的,不論是真是假。
敏鳶又何嘗不知道,只不過說的時候正在氣頭上,只為逞口舌之快。這會子不免心虛。
鰲拜並不打算放過她,「怎麼?有膽子說沒膽子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