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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上回邀請賽馬,您便已經偏愛過我一次了。在這樣下去,我都快成叉燒包了。
挽月好言同吳靈珊勸道:「格格,這不合規矩,我是臣子,您是主子,我哪兒能與您同乘一輛馬車?」
吳靈珊卻拉了她的手,徑直走向自己的車騎,高昂著頭,旁若無人地道:「我喜歡你,就是想將我所擁有的吃的喝的,好玩的都給你,憑誰要是能如你這般在准格爾部落陷我於水火之中時挺身而出,那我也必待她如待你這般。」
挽月哭笑不得,若那事與她無關,那這吳靈珊便真是個至純至性之人,心思率直,環境造就了她其實是缺乏安全感的。誰對她好,哪怕只有一點點,她便報之以瓊玉。
從南苑出發,繞過永定河,往東堂子胡同去。一路上,街市繁華,從偶爾被風吹起一點的馬車帘子縫中看去,挽月想起了自己的那樁生意,也該到了收網的時候了。還差一個關鍵的人。
「青天大老爺!草民有冤啊!」
外頭突然一陣騷動,挽月因與郡主同乘一輛馬車,不似在自家馬車上那般肆無忌憚,不好直接下馬車去看,只能聽得外面說話的聲音。
聽這動靜可能是有人告狀,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
今日各路朝臣、八旗貴族皆從南苑坐馬車而歸,從東面這條道上走的車馬也不少。倘若真是從外地上京想告御狀,選今天這個日子當真是隨隨便便就攔到一個皇親國戚、朝廷重臣。
不等挽月她們反應,外頭的護衛官兵已經在驅趕人了,「去去去!從哪裡來的刁民?知道這是誰的鳳架嗎?驚擾了貴人,你有幾條命?」
說著便有殺威棒打人趕人發出的慘叫聲。
「爹!」婦孺哭喊聲不絕於耳。
吳靈珊長這麼大,何時見過這等陣勢?更兼她本就是個軟腸子,看見花落都能流淚的主兒,哪能聽得到外面官兵因她車架而對人動手?將要急急掀開帘子,卻被挽月抬手制止住了。挽月同她搖了搖頭,有冤自有順天府尹管,不是她們能管的地兒。
哪知道就是這對吳靈珊的一攔,從馬車裡露出的一點點手,緊接著,挽月就感到被一股子狠勁死死抓住,從馬車中拖拽了出來。電光火石間,一把匕首便橫在了她的脖頸間。
方才還趴在地上慘兮兮叫苦的苦主,如今已經換了一副狠厲面容,連那婦孺也圍了上來,幾人皆對外舉著刀。
這他娘的今兒出門是沒看黃曆嗎?挽月深深閉了下眼,就知道剛開始動了念頭不想去做的事情,一定要拒絕到底。假如沒坐吳靈珊的馬車,是不是就不會被當做人質了?
不過不是她,也會是吳靈珊,這起子人到底什麼仇什麼怨?特意混進城中,打聽了朝臣行路的方向,還專門朝著郡主的儀仗過來。
刀架在她脖子上的那人慌張又警惕地環顧四周,惡狠狠地喊道:「佟佳葉克蘇,我知道你在附近,給我滾出來!否則的話,我一刀嘎了你們這公主!」
挽月忍不住在心中叫罵:弄了半天,竟然是因為那個鐵面閻羅而遭的這個洋罪,那是當真不值得的!你倒是出來啊!
「挽月!」吳靈珊聞聲,掀開車簾從中探出,見挽月被人劫持,嚇得驚呼一聲。卻很快的,便有幾個身著常服,混在圍觀百姓中的人,速速將其保護起來,唯留下歹人和挽月在馬車前。
「這位大哥有話好說!冤有頭債有主,你同那個人有仇,我幫你做主!」
「閉嘴!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皇親國戚!」那刺客悲愴,恨得咬牙切齒,「我本是書香門第,皆因恩師被鑾儀衛所抓而受牽連,皇上啊!天下苦鑾儀衛久矣!佟佳葉克蘇,有種的你就現身!」
這時,鐵板一般的一張臭冷臉才緩緩從人群中出現在挽月面前,冷冷同那歹人道:「你劫的這個人沒用,她就是個丫鬟。放了她,我讓你有個痛快的死法。」
挽月似乎能聽見對方磨牙的聲音,「狗官心狠手辣,到處躲在別人家屋頂上、床底下聽秘辛事,你們這群躲在陰溝里的鼠輩,早就不該存在這世間!」
那人突然瞪大了眼睛,錯愕之餘有悔恨有不信,挽月只覺得架在她脖子上的刀一松,箍住自己的胳膊僵硬地劃了下去,旁邊那人的脖子冒出了汩汩的鮮血,一枚暗器直戳在其中。
身邊的同夥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群中竄出來的鑾儀衛和葉克蘇三兩下地制服了。
人都被清理了後,葉克蘇方對挽月道:「數日不見,別來無恙。」
挽月撫著心口道:沒見你之前的確無恙,見到你之後,險些丟了小命。方才那暗器穩准狠扎中對方的脖子,可見壓根就沒有顧忌過她的安危。
這個人,是個面冷心狠的。
葉克蘇同被護佑到一旁的吳靈珊問候道:「在下鑾儀衛指揮使佟佳葉克蘇,護佑來遲,讓郡主受驚了。您可安好?」
半晌,吳靈珊才柔柔弱弱地點了點頭,「尚安,多謝大人相救。」
「皆是奴才分內之事。」
其實他們兩人也算親戚,一個是皇帝的表哥,一個是皇帝的表妹。但好像並無任何血緣。挽月如是想。
「呦,指揮使大人,您受傷啦?」挽月的目光旋即落到葉克蘇的手臂上,葉克蘇也目光落到自己右臂之上,衣袖處有劃痕,鮮血滲出,傷口有些疼但應當只是皮外傷問題不大。他淡淡地瞥了挽月一眼,知曉她定然又是動了什麼花心思,於是打定了主意一口回絕,道:「不勞您掛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