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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敏鳶見到溫哲,委屈頓時湧上心頭,淚水一時沒忍住。溫哲又心疼又驚奇又覺得有點好笑,敏鳶平日裡是多麼驕橫的一朵霸王花,竟然被看起來柔得像水一樣的小姑子給制服住了。真是應了一句老話: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挽月也被阿林、樂薇等人從地上扶起來,早上剛盤好的旗頭也散下來了,如雲的烏髮間還沾上了幾片花葉,她穿著粗氣緩了緩,指著敏鳶不客氣地道:「再讓我聽見你編排我娘,我見你一回打一回。家裡人的拳頭應當是對著外人、保護家人的!咱倆是親姐妹,身上背負瓜爾佳氏家族的榮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卻有心跟我起內訌!你儘管去跟阿瑪告狀,公道自在人心。」
再見溫哲懷裡的敏鳶,二十五六歲的人,反倒委屈得像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對面那個盛氣凌人的,反倒像是大姐了。溫哲在心裡簡直要給挽月豎大拇指了,別說制住了這位從來沒人敢惹的大小姐,便是剛才那番話說的也在理啊!
敏鳶馬齊是認得的,可另一個……他不由看怔了,半晌才說出話來,「妙!妙極!竟然得見兩位絕代佳人大打出手。」
葉克蘇卻認出了對方:這不是那天在光華寺遇見的鰲拜小女兒嗎?怎麼會是她呢?她這是在跟人打架?
溫哲陪著敏鳶朝春和苑去了,挽月卻由嬤嬤陪著向這邊走來。
這會子二人面對面,葉克蘇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果不其然,他還未開口,挽月已經直接叫住了他,「葉克蘇少爺。」
「哎!」
馬齊納罕,這姑娘到底何方神聖,以至於他隱約覺得身邊這個看上去要大她十來歲的鐵面判官,此時此刻竟然心虛又老實地應了答。
挽月先是點頭見了禮,接著便開門見山,「我已經知道那日在光華寺,與你同行的並非是納蘭容若。想來那位公子興許是您的同僚,若身份不便透露,挽月倒不是不理解。只我那天丟了一把佩刀,此乃我額娘留給我的重要遺物,倘若您和那位公子撿到,還望歸還。其實如果我真費心去找,以我阿瑪的勢力,挖地三尺想必找到也不難。只阿瑪公務繁忙,況且挽月也不希望興師動眾。都說相由心生,我瞧那位公子不像是個壞人,應當是個講理的。遂煩請您幫挽月轉告他,望主動歸還,挽月感激不盡。」
「噢。」葉克蘇沒多大反應,心裡卻風起雲湧,盤算著回去如何同皇上轉述此事。
「對了。」挽月剛走沒幾步,又回過頭來嫣然一笑,對葉克蘇說道:「上回為表謝意,我還曾對您和那位公子贈以蜜餞點心以表謝意。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此乃挽月為人處世之則,若那位公子肯將佩刀送至,我必有重謝,只要挽月辦得到。」
人已漸漸走遠,馬齊方回過神來,「葉克蘇你認得她?她也是中堂大人家的親戚嗎?」
葉克蘇背著手,深吸一口氣,「她是鰲中堂的小女兒。」
「她家是家裡剛接回來的二小姐?」馬齊目光灼灼,像見到了九天上的絢爛雲霞,他是聽堂姐、樂薇說起過這事的。可他怎麼也沒想到,二小姐竟然長得這般模樣,尤其是方才訓敏鳶時那副正義凜然的神氣,一下子俘獲了少年的芳心。
「你怎麼認得她的?你們同僚還欠人家東西?」
葉克蘇沒好氣地往前走著,「說來話長,你莫要打聽了。」你若知道她還曾拿刀抵過皇上的腰和脖子,還會覺得她美得脫俗麼?
扭頭一看,馬齊竟還流連在原地,捨不得離開。
「人都走了,還看什麼?」剛說完,葉克蘇隱約覺得,這句話好像一個多月前,自己也對另一個人,說過句一模一樣的。真是紅顏禍水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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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將相和(修文)
沿著小路,葉克蘇和馬齊並肩走著。鰲拜宅邸他雖常來,但那是前幾年他還未做鑾儀衛都指揮使的時候,納穆福會招呼他一起出去打獵。近來便邀約的少了。豈止是納穆福,京城裡那些往日的玩伴發小,誰不是對他敬而遠之?鑾儀衛在很多人的眼裡,就是前朝錦衣衛般的存在。
也就馬齊這樣心底坦蕩,沒心沒肺的公子哥兒才不對他設防。
戶部尚書米思翰,他替皇上查過,忠臣。
二人閒庭信步,馬齊還在留戀那驚鴻一瞥,「葉克蘇哥哥,都說瓜爾佳氏出美女,我原不信,今兒才算真的見著了。都說太祖時的葉赫那拉東哥格格,太宗的宸妃海蘭珠,都有傾國傾城之貌,可我覺得便要真和她們比,剛剛那位姑娘也不遜色。」
馬齊仍把他當朋友,自己卻調查過他們全家,就連此時此刻,他也正在利用著馬齊,堂而皇之地進入鰲拜家裡查探。
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小人,這輩子也就如此了。
「有那麼美嗎?」葉克蘇的眼裡依舊平靜如波,甚至還帶了一絲挑剔。
馬齊驚異:「我的天啊!這都不算美?天底下還有美人嗎?增之一分則豐腴,減之一分則瘦削,雖形容狼狽,卻儀態大方,不卑不亢,她剛剛指著敏鳶姐姐說『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的時候,整個人都如沐在雲光里。我從未見過如此灑脫恣意的女子,偏生容顏又不粗鄙健碩。」
葉克蘇忍不住想發笑,他發覺這個愛騎馬射箭,如草原上迎風奔跑的小馬駒一樣的不羈少年,眼睛裡落入了星辰。